一路上燕飞满脑子都是老刘的音容笑貌,都是他那标志性的憨笑,是他快输棋时憋红的脸颊,以及他卤好的鸡腿的香味。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愿意给他做他爱吃的东西了,没有人会在寒夜里给他盖好被子,没有人陪他在院子里吃涮羊肉了。老刘让他带着玉佩往北走,燕飞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报了仇再离开。或许在塞北有老刘的老相好?有他日思夜想的妹妹?燕飞不得而知,但是他很清楚,无论如何他都要先宰了那个胡玉,替老刘报了仇再说别的。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当清晨阳光划破黑暗的时候,道衍碰了一下枯坐在白虎背上的燕飞想要宽慰几句。
但他看到的却是一对猩红的眼珠,燕飞依旧是眼含泪水,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让道衍不寒而栗。道衍心里一惊,把话咽了回去。而大黄也元气大伤蹲坐在燕飞怀里一言不发。就这样,燕飞摩挲着手里的玉佩不吃不喝地枯坐整整一天。
傍晚时分白虎终于停下脚步,所到之处乃是一人迹罕至的村落,一块古色古香的匾额上写着“苦念”二字,但这里似乎是个医馆。一位鹤发童颜的瘦高老者在门口等候,“好久不见。”
这话也只能是说给伏在地上的白虎听。
“刘骁死了,临死前救下这两个孩子,你自己看着办吧。”白虎语气中没有太多的悲伤,只是说完话独自蹲坐在地望着西边的斜阳。
“哦?呵呵。居然是天不收?还带着三尾灵讙?这要是宰了炼丹……”老者似乎对大黄很感兴趣,炽热的眼神盯得她很不舒服。
“老头,你要干什么?”大黄警觉地竖起尾巴。
“开玩笑开玩笑。”
随后他眯起眼睛看着一旁的道衍,抚须笑道:“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和尚?明明是出家人却操心在家事,明明有一腔的好生之德却想着一将功成万骨枯。”
而此刻道衍却顾不得许多,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喝的他干着嘴唇问道:“施主,可否讨口水喝?”
只见那老人忽然仰天长笑,“刘骁啊,刘骁啊,你徒弟也有求我的时候?”
此时白虎扭头嗤笑道:“老头,别搞错了,那个傻坐在一边的呆子才是刘骁的徒弟。”
老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尴尬地挠了挠头,这动作倒跟老刘像得很,“这人是怎么了?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说完还伸手在燕飞脸前面晃了晃。
“老刘死了,他受得刺激太大。”白虎长出一口气。
“哈哈,这老家伙早该死了……”老人得意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刚刚还双眼无神的燕飞忽然一跃而起,手刀如风般冲着老人喉咙刺去。
可是谁知老人不闪不避,就这样迎着燕飞的手刀。
罡风骤然停止。
“为何不躲?”
“人又不是我杀的,你追杀我做甚?”
“吼!”被人击倒的燕飞兽性大发,双目赤红俨然是头发了疯的野兽,靠仅存的理智压抑着杀意。
老者摇了摇头,“这家伙废物啊!故意心神失守,好让蛊雕占据了他的意识,由此让自己忘却烦恼。意志如此薄弱也不知道刘骁怎么带得徒弟。”
说罢朝身旁的白虎使了个眼色,后者轻描淡写地一扑,便让燕飞昏了过去,老人坏笑着撸起了袖子,“嘿嘿,还是刘骁了解我,知道我想抽他的脸。也罢也罢,刘骁啊刘骁,这娃娃我收了,让你瞧瞧老子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