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屋外的黑暗中缓缓走进灯光中的老人身形,无论从身材样貌上看,都和莫上风一般无二。
可是那一身衣着却和莫上风大相径庭,只见他上身穿着一件本来是白色却已经穿得发黄的褂子,下身一件黑灰色的齐膝大短裤,脚上是一双十块钱买一送一的拖鞋。
更让人吃惊的是来人脑门上已经谢了顶,却偏偏从两侧幸存的头发中拉上几束头发到头顶上,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遮着光秃秃的脑门。
以莫上风的身份地位,以及他的品味来说,是绝不应该如此打扮的,这简直就是混迹在市井里的猥琐老头嘛。
慕白怔怔地看着来人施施然地走进屋中,也不等别人招待,径直在客厅桌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拿了一个杯子倒上茶就喝,眼珠子还提溜地转着,茶喝了两口,人已经把整个客厅都扫过了一遍。
“四叔,怎么有这闲工夫到我家来坐?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可不是你的风格啊。”钟姐略带讥讽地瞟着来人说道。
“看你这人说的,我来看我大哥,还要等到逢年过节吗?”来人板着脸说道,说是来看亲戚,可是屁股一坐下就没有起来的意思,眼睛更是在慕白三人身上徘徊不走。
“这三位是你家客人?”
慕白心中依旧波澜起伏着,按道理莫上风还在魂灵界呢,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而现在看着这人虽然有莫上风的模样,神情举止也不是莫上风的性格,而听钟姐对他的称呼,似乎是老爹的堂弟之类。
这人和莫上风如此相像,又偏偏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慕白想不通,更不敢妄下结论。
“是我的客人,不是老爹的,四叔你就不用过来招待了,这么晚了,您老也该歇着了。”钟姐冷冷地回应道。
“急什么!进门是客,你这做晚辈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呢!”老人冲着钟姐呵斥出声,转而却是又堆上笑容看向慕白三人,“几位先生从哪里过来的?是过来旅游的吧?刚才我听你们说闹鬼什么的,村里的事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村长都没我清楚呢,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老人虽然口中说着“你们”,可是眼睛只是紧紧盯着慕白,似乎知道这三人里慕白才是有话语权的人。
慕白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钟姐却是突然站了起来,也顺带着老人从椅子上拖了起来,推到了门外。
“四叔,你茶喝完了吧?喝完就回去吧,老爹已经睡下,您改天再来!”
老人往后仰着身子,骂骂咧咧地不肯离开,等到被推出了门槛外,也知道主人实在不怎么欢迎了,才往边上呸了口痰水,而后晃着脑袋又冲慕白三人说了一句“记得来找我啊”,才依依不舍地走进黑夜中,活脱脱的一个村里无赖老头的模样。
“他是什么人?”等到老人身形看不见之后,慕白才问钟姐。
“他啊?是老爹的四堂弟,打年轻就在村里游手好闲的,别理他!”
“你说他打年轻就在村里?”慕白皱着眉头追问一句。
“怎么?你认识这人?”钟姐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我打从嫁过来他就在村里晃荡了几十年,应该不会有错吧。怎么你们对老古董感兴趣,还对老东西感兴趣不成?”
慕白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不是,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你们现在村里的人应该都离开得差不多了吧?他怎么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