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惊怒交加地暴喝道,腿肚子直打颤。
身后这精壮汉子,真他娘的玩真的啊!
老子都见血了!
“沐讲禅师,再不出来,那今日可就没得谈了!”
朱雄英陡然暴喝了一声,手中紧紧攥着茶杯,目光冷冽似寒霜。
声音回响在整个院落,直至消失无踪,却始终无人应答。
十三郎见状面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自家大侄儿,还是失算了啊!
人家根本就不出来,摆明了不想跟你谈,摆明了想直接动手宰了自己等人啊!
“哦!不出来是吧?本公子倒是想问问你,倘若这湖口县数万百姓皆被扣上了‘陈氏余孽’的罪名,不知最后还有几人能逃脱锦衣卫的魔爪!”
陈氏余孽!
棋韵惊骇欲绝地看向了自家公子,心中升起了极度不安之感!
她终于知道,自家公子找的那个人是谁了!
但是她还是想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什么要来招惹此人!
他是大明皇长孙,还需要什么剿灭陈氏余孽的功绩吗?
那样只会把他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成为众矢之的!
那,为什么呢?
精壮汉子听到这四个字,紧握钢刀的手竟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而后发出了一声怒吼,身后的数十名壮汉纷纷拔出了利刃,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们的回答,很明显。
杀人灭口!
“公子,快退!”
老二慕容夏暴喝一声,只身向着王姓汉子扑了过去,试图救出十三皇子,老三慕容云与棋韵疾步上前,想要掩护自家公子撤退。
这是他们三人眼神交换之后,唯一能够想到的最佳自救方案!
但,惊变骤生!
铿锵一声,利刃出鞘!
暴起发难的慕容夏还未扑杀过去,下一秒便倒飞了回来,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血线,随即狠狠砸在了土墙之上,生死不明!
“二哥!”
慕容云凄厉地嘶吼道,抬脚上前准备查看他的伤势,却又突然停住,难以动弹分毫。
“再动者,死!”
淡漠的声音传来,众人只见一名身形魁梧的和尚走了出来,正是朱雄英苦苦搜寻之人————沐讲禅师!
沐讲禅师身披袈裟,面带慈悲之色,留有五绺美髯,但他的手中却提着一柄染血的钢刀,浑身散发着惊人的杀气!
明明是一位高僧模样,却又杀气冲天!
明明面带慈悲之色,却又一刀劈飞了他人!
究竟怎样一个人,才会如此矛盾,如此复杂!
沐讲禅师出现后,精壮汉子当即放开了十三郎。
仿佛此人出现,意味着大局已定,无需再要人质压阵。
棋韵面露绝望之色,想要拔出背后长剑,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这种气场,她只有在自家师傅身上体验过。
那么,此人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了!
毕竟,这世上能够一刀劈飞慕容夏之人,寥寥无几!
京师有一位定远侯,双刀王王弼!
此地有一个大和尚,沐讲禅师!
在众人瞩目之下,沐讲禅师缓缓走到了桌前,一屁股坐了下去,随即将染血的钢刀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说说看,你如此苦心积虑地找我,为了何事?”
“是想拿我的人头,去朱元璋那儿换一场滔天富贵,还是想拿我的人头,向朱元璋邀功争宠?”
声音虽小,震撼极大!
这大明天下间,何人胆敢直呼当今天子的名讳?
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丝仇恨,那么一丝不屑!
但,在场所有人,却无一丝意外的神情。
似乎,在他们眼中,沐讲禅师对那位大明朝的开国大帝直呼其名,并无不可!
朱雄英闻言却是笑了,竟悠悠地吟唱了起来。
“威震荆楚,于沔有光,除剪元胡,追随汉王。”
“百战百胜,鞑子胆丧,始终不渝,忠义是尚。”
“理弱无知,受诱城降,勉率一旅,逐鹿荆襄。”
“大厦已倾,擎天独柱,劝慰士卒,解甲归农。”
“挈妻携子,浪迹江湖,改名换姓,以避祸凶。”
“辗转流浪,终归故里,王即张姓,两姓一宗!”
唱毕,朱某人好整以暇地开口道:“我该称呼你为‘沐讲禅师’,还是该称呼你为‘陈汉太尉张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