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财主顶着头皮喊出这句话,心里也自翻江倒海,宛似数万头羊驼神兽呼啸而过。暗想:真得要喊出迂腐这两个字吗?给我卜卦的那个小娃娃不会是耍我玩的吧!</p>
方正也吃了一惊,满脸错愕地盯着土财主,半响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p>
轿前‘侍’卫乔彬眼眉立起,‘抽’刀出鞘,跨出一步喝道:“兀那乡人,口出不逊,作死吗?”</p>
土财主话语出口,已无收回之势。索‘性’将心一横,由地爬起,冷笑道:“口出不逊便是作死?敢问律令大人,大殇律哪一章哪一条有这么个规定?”</p>
轩辕嗣琮惊异地抬头:刚才以为这土财主只是一时冲动,不想现在居然如此硬气!</p>
而且看他那‘色’厉内荏的样子,很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味道……</p>
方正挥手止住乔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口出不逊,确实罪不至死。只是这位乡人,你说我迂腐所为哪般?可否讲来听听?是什么人让你转述的吗?”</p>
为哪般?哪也不为!土财主心头骂声连连:希望那臭小子的话不是诓我的!</p>
“这位菜农老哥误入驰道,其罪当由巡城司依律判定;若是巡城司徇‘私’枉法,判罚不严;则有提督衙追究溯情;若提督衙有误,被人告朝廷,朝廷朝议之后,圣下旨,大律令才有权过问。</p>
而今律令大人事情不曾查明,便随便予以定罪,岂非越俎代庖,非律令当行之事吗?我说大人迂腐,莫非有误吗?”</p>
地跪倒一片的大众同时心头震动:这乡下土财主竟然深藏不‘露’,难道是太学院雄辩堂肄业在野的哪位高人?</p>
方正面‘色’一紧,竟是向土财主敛容答礼:“这位先生见教得是,方正谨受了!”</p>
土财主长出一口气,心想看来那小子没有骗我,不枉了我辛苦背诵了一晚的大殇律!</p>
“大人日理万机,难免有疏漏之处,是我这个乡下人多嘴了!不过,这位老丈误闯驰道的些许小事不需大人过问。而他,”</p>
伸手一指左人杰:“这位公子公车‘私’用,擅自调动军部龙马,更是当街殴打市人。这罪过,涉及军部,可不是巡城司管的了的。律令大人要不要当场盘问一下?”</p>
“不错,不错!”轩辕嗣琮也凑来:“还‘弄’跑了我的一对金齿铁牙大蟋蟀,大人也要为我做主!”</p>
方正撇了一眼轩辕嗣琮,微哼一声没有理他,径自来到面‘色’铁青的左人杰面前,仔细端详龙马的车架铭牌:“果然是军部用马!左人公子,你的军部行呢?拿来我看!”</p>
“这……”左人杰支支吾吾,语塞汗出,憋了半天低声道:“方大人,家父,家父左人刚!”</p>
“这和你爹有什么关系?”方正一脸茫然:“我知道你爹是左人刚啊,难不成还是李刚、赵刚?”</p>
轩辕嗣琮扑哧笑出声,被方正狠狠瞪了回去。</p>
“莫非我左人公子果然公车‘私’用、‘私’调军马!”</p>
方正陡然提高声音,声‘色’俱厉。</p>
左人杰满头汗出,正不知道如何作答。身后车帘轻挑,一道倩影由内钻出。</p>
银铃般地声音同时传入众人耳:“左人公子乃是南岭郡与南岭关军部共推的大朝会与会人选,借军马入京,需要什么行?”</p>
一个衣着光鲜的妙龄‘女’子,顾盼生菲,提着黄裙下摆,小心地下了马车,娉婷袅娜地走到众人眼前。</p>
众人眼前同时一亮:天下还有如此美貌佳人?</p>
几个跪在地的小伙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不自觉地站起身,伸长脖子往‘女’子这边看,全然忘记了礼数。</p>
轩辕嗣琮不屑地冷哼一声,认得‘女’子来历,口说道:“原来是毯星来了!”</p>
神州一年一次地大朝会,盛况空前。原本只是神州各地驻防的侯爷、世家、将军、地方大员的述职议事而已。后来久经变化,已然变了许多味道。</p>
以朝会前的巡演为例,最初只是都城内的几家酒肆凑热闹办的一个小圈子聚会,请了一些青楼教坊的头牌应景招揽生意,后来竟是越做越大,‘弄’出了不小的名气与商机。</p>
近些年这巡演规模更是扩大,连带着各世家的公子、小姐也纷纷以能在巡演‘露’面为荣,更是迎来许多京城少年的追捧。</p>
商家因势利导,每次巡演前设了一个走红毯的环节,让那些请来的世家公子小姐由红毯入内,沿路低低设置围栏,方便围观少年观看。</p>
不过也有浑水‘摸’鱼的,一些不入流的青楼‘女’子为了提高卖身价,不惜倒贴银石甚或身体,重金收买商家,只为了能与那些真正的世家名流一起走一走红毯。</p>
待到踏红毯之际,磨磨唧唧、磨磨蹭蹭、装昏蹭摔、前跌后仰,丑态百出。世人多厌,以毯星称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