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德脸上讪讪,没有开口。
那宫女嘴上不饶人:“顾大人啊还可以去求求容妃,毕竟以前探望太子殿下都是请容妃的旨意不是?”然后故意装作很惊讶的说:“哎哟,奴婢该死,竟忘记了容妃现如今啊在冷宫里,冷宫里的废妃就是废人,也不能给顾大人撑腰了。”宫女越说越解气,李贵妃?容妃?这两个皇后娘娘的绊脚石都没有了,真是大快人心,宫女越说越是兴奋,慢慢失去了分寸:“奴婢劝顾大人啊,不如好好的回去读书参加过两年的科举,不要总想着靠着贵女上位,您看,您靠着李贵妃,李贵妃就倒了;靠着容妃,容妃就进冷宫了,您啊,还是好好读读圣贤书吧。”说完自己咯咯大笑起来。
顾君德无语,暗暗的将拳头握得紧紧的,但是他又不敢反驳,默默的退后两步接着等着。想等到皇上出来之后,或许自己能见到皇上一面,希望皇上看到自己能想起来太子殿下。
只不过,今日皇上好像在皇宫宫中有什么事情似的,顾君德左等右等等不来旨意,眼看着还有一个时辰,宫门就要落锁了,只好悻悻往宫外走。
刚出了皇后宫门,在宫门口转角之后的长廊处,顾君德低着头自顾自的走,心里想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前段时间来看太子殿下,容妃宫中的人哪个不是对自己毕恭毕敬,现在容妃倒台了,自己就受尽了白眼。
顾君德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先是多次科举不顺,又是失去了自己这辈子最爱的人。后来好不容易娶了李诗兰这个丞相的女儿,终于平步青云了,丞相就倒台了。幸好自己沾了太子殿下的光,好歹保住了自己的官位,无奈太子生母又出事了,现在岌岌可危。
顾君德左想右想,现在这个情况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有转机呢?突然,他想到一个人——穆王。
要是以前的顾君德和穆王府是因为玉菀不太对付,现在因为太子殿下,自己又不得不相求穆王府,希望穆王府能和自己一起想想办法,救救太子生母。
顾君德一边叹气一边走,没料到撞到了人。
宫里的行色匆匆的人一般都是各宫小主们的亲信,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差事。顾君德现在可是谁都不敢得罪,连忙连连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顾君德连忙帮对方被自己撞到地上的篮子捡了起来。
蹲下身去,只见一个寻常的宫中下人所用的篮子中放着一碗米饭和一盘看起来并不新鲜的豆芽。还不等顾君德奇怪,就听到头顶传来欣喜若狂 的声音:“顾太傅,您是来见太子殿下的吗?”
顾君德抬头一看,竟然是太子殿下的乳母钱嬷嬷。与印象中钱嬷嬷不同的是,她好像好久不曾好好休息过了,看起来十分憔悴,眼睛下面还泛着乌青。顾君德没有注意到的是,钱嬷嬷手上的金镯子不见了,手指上的白玉戒指也不见了,头上少有装饰,身上穿着旧衣服,看起来可不是太子乳母那样的体面,倒像是粗使的老妈子。
顾君德奇怪:“钱嬷嬷可是哪里不舒服?”
钱嬷嬷的表情奇奇怪怪,示意顾君德不要发出声音,四处观望确定了四处无人,才将顾君德拉倒了一个接雨水用的一人高的大缸后面。
钱嬷嬷立即跪下,急切的说:“太傅大人,奴婢求求您,求您救救太子殿下吧。”
顾君德心里咯噔一声,太子殿下可是自己唯一的指望了,可不能出事了,连忙将太子乳母钱嬷嬷扶起来,问:“太子殿下怎么了。”
钱嬷嬷心里像是见到亲人了,很想大声痛哭,又怕引来旁人注意,只好压着自己的嗓子道:“自从太子殿下和容妃娘娘分开,就日夜哭闹不止,皇后娘娘起先哄了几天都不管用。后来,皇后娘娘有喜了,便不再哄着太子殿下。甚至,觉得太子太烦,就将太子殿下扔给了长公主,长公主本来就不喜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哭就动辄打骂。太子殿下离开了生母,又受了惊吓,就……就病了。”
顾君德大惊失色:“病的严重吗?可叫太医看过?”
钱嬷嬷哭诉:“起先病得不重,将养一下就是不请太医也能好。但是长公主殿下听说太子殿下病了,便说不让太子殿下的病气传给皇后娘娘,就从皇后娘娘的偏殿,挪到了后面的房子。可怜见的,那房子原先是放东西用的,年久失修也罢了,这么热的天,太子殿下就招了暑气。”
顾君德也猜想到了,以前容妃那么得宠,现在没落了,皇后娘娘怎么会善待太子?想必是钱嬷嬷多次求见皇后娘娘给太子殿下请太医都没有结果,一如今日自己请旨去看望太子殿下。
“既得了暑气,还请嬷嬷精心照料,多多用凉水帮太子殿下降温。”顾君德没有说太医,也没有说用冰,顾君德也知道,这两种都要皇后娘娘下旨。
“能做的,老奴都做了。”钱嬷嬷眼下的乌青,就是彻夜照顾太子照顾的,钱嬷嬷言辞恳切:“顾大人,不是奴婢事儿多,太子殿下现在还是吃乳母的奶,但是皇后娘娘宫中并没有人在意,乳母得要饮食清淡不能放盐,可是没有人听啊。奴婢只说了几次,那送饭的人就不耐烦了,说伺候不了太子殿下,最近奴婢只能吃些剩菜剩饭。长公主还裁剪了太子殿下的下人,如今只有奴婢和一个小宫女团儿,那团儿只有十三四,只能做些粗苯的活,奴婢要照顾太子殿下的暑热,又要给太子殿下喂奶,实在是力不从心,最近奶也出的少了,太子殿下吃不饱,病好的更慢了。”
钱嬷嬷将篮子里东西给顾君德看,只有一盘豆芽和半碗饭,那饭很显然是剩下的。
钱嬷嬷哭道:“奴婢要下奶,这菜一点荤腥也没有,奶少了不够太子殿下吃的,太子殿下又吃不下很多别的东西。”
听完钱嬷嬷的话,顾君德心中闷痛难当,虽然自己并不是十分心疼钱嬷嬷,但是太子殿下出事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指望了。
可是,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李丞相在的话,自己还可以求求李丞相,让贵妃放容妃一马,但是现在,自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顾君德正在发愁呢,没有发现拐角之处,有几个人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