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焦土一片
向芙稔走到麦田中央,一声不吭,在稻田中间踩了一个半径约两米的圆圈,圆圈中的麦苗,都七零八落地被踩得东倒西歪,她站在圆心,蹲下来,从塑料袋里拿出黄表纸、香,还有很多纸钱,伍万、十万、一个亿的那种冥钞,从口袋里掏出一黑色的打火机,将黄表纸点燃,然后把那些冥钞,一扎一扎地散开,堆在上面,正好旁边有根枯树枝,她拿起来,捅着火心,挑拨着火种,看着火苗噌噌望上窜,此起彼伏,一缕一缕的青烟,在麦田中形成一团云雾,她脸上逐渐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烧完香,她匍匐在田地里,磕了三个头,双手合一,心里默念着什么,良久。
向二叔戴着顶绿军帽,厚厚的棉衣棉袖笼着手,在田间小路上跺脚,没走过去,看她一直跪着没说话,这孩子有些傻乎乎的,还是受什么刺激了便喊道:“小向,咱们该走了!”
向芙稔没回话,缓缓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土,沉着脸,见地上的烟火还没完全熄灭,又沿着圆圈,以火苗为圆心,把麦苗踩了一遍,直到田垄几乎变平整,才慢慢走出田地。
背后,一阵寒风吹过,黑色、灰色的灰烬,在风中摇曳,散落在田间。
“二叔,您家里方便我住一宿不”向芙稔望着还在跺脚的二叔,问道。她的初衷是烧完纸钱便走,但现在改了主意。
“没事!孩子,我家空着几间房呢,儿媳妇们都外出打工了,房子空好几间!”二叔爽快地答应了。转念又问道:“孩子,你现在是不是无家可归了”
“二叔!”向芙稔被问话触及到心底的酸痛,哽咽道:“二叔,我就住一宿,您放心,不会打搅您的!”
显然向二叔的话被误解了,二叔连忙解释道:“小向,咱们向家没几户人家,你爸生前与我可是好朋友,既是亲戚又是挚友,你不要见怪,如果实在没地方去,我这里,你随时、、、、、、不、、、、、、随便住!”
“那,那就有劳二叔啦!”向芙稔接过二叔挽着的背包,背在背上,边说边拉着二叔的胳膊,朝向家滩的向村,走去。
埋锅做饭,青烟袅袅,灯下叙家常,这里不细细表述。
是夜。
子夜!
向芙稔悄无声息地起床,在墙角拾起那把早准备好的镰刀,背上行囊,借着手机的光亮,慢慢从厢房摸出。
向滩的冬夜,寂静无声,门口槐树上一只乌鸦被惊吓到,嘎嘎嘎地从此地黑暗飞向另一处黑暗。
她步伐沉稳而矫健,踩着霜露,踩着土路上的冰凌,咔吱咔吱地,朝白天那片麦田走去。
她要报仇!
要报这平祖坟之仇!
她要将整个麦苗,夷为平地。
到了麦田那,向芙稔放下背包,掏出镰刀,以白天踩下的圆圈为起点,以那堆香灰为起点,向北,一镰刀一镰刀地砍去!
苍穹之下,黑暗之际,向滩田间,一个黑影,弯着腰,不知疲惫地,在向滩刘德斌老汉的麦田里疯砍,她砍一刀,心里痛快一分,砍一刀,快乐便多一份,砍一刀,仇恨便少一点、、、、、、。
刀起麦落,不到半小时,向芙稔便累瘫在地里。
这时,一阵狂风,从北向南,呼啸而来,一个巨大的黑影,在风中旋转,越转越大,越转越快,麦田里被砍落的麦苗,席卷着黑影,逐渐变成实型,变成人形,约三米高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