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不下的局面被打破了。
这一战,胜了。
定淮候的军队呈碾压之势欺压到北境的城门前,没人再敢出来应战。
被打怕了。
将士们立在敌方的城门外,浑身血污,目光却澄亮,他们都转身缓缓地向一个方向望去。
重慕颜的军装,领的。佩刀,发的。
她头盔戴的很低,甚至还有些歪扭,发丝微挡着眼眸,不过她身上干干净净。
此时她正低着头,将刀收回刀鞘里后,不紧不慢地抬头对上了众人的目光,微微一笑。
一个将士指着重慕颜,语气中略带崇拜,道:“我方才看见他,好能打……”
“福将!”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士兵们也跟着振臂高呼“福将”,重慕颜却骑着马慢悠悠地往营地回了。
夜晚,重慕颜在一处半高不高的树杈上半倚着,有人拍了拍她的靴子,重慕颜将头盔从脸上拿下,看向来人。
是今日在战场上与她并肩厮杀的将士们。
“来,下来喝酒!”
重慕颜淡淡扫了他一眼,冷漠拒绝:“我不喝酒。”
谁知她刚阖上眸子,就被人一把从树上拉落下来,这将士个子很高,性格直爽,笑道:“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不由分说,推着重慕颜的肩膀就往桌边走。
幽都上下谁敢这么推着她走,重慕颜精致的眉忍不住拧起,可未等她发作,手里沉甸甸的,那人往她手里塞了一坛什么。
重慕颜低头一看,手上的酒坛釉色上得漂亮,坛口系着一条黄色的坠子。
“来,尝尝,我们江淮有名的长安酒!‘忠魂永燃,天下长安’。”
天下安不安跟她有什么关系?
重慕颜把酒坛往桌上一放,有点不耐烦:“不喝,别烦我。”
那人不依不饶道:“唉唉唉,酒拿起来了哪有撂下的道理。喝嘛,暖暖身子。北境多冷呢!”
重慕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她不想做的事,阎王爷都没招。
她转身欲走,却听远远有人喊她:“无双,喝一口吧。战后喝酒是很吉利的。”
裴辰走了过来,将酒坛拿起来,重新递向她,好脾气道:“来,接着。”
“麻烦死。”重慕颜话里携着五分凉意,却还是伸手接了酒。
高个子将士见她接了酒,脸上一喜:“这就对啦!”
重慕颜不答,拿着酒坛凑到鼻前闻了闻,她浅尝一口,长安酒烈,满口辛辣。
未等她咽下去,旁边将士又嚷嚷起来:“长安酒要大口的喝才够劲儿。”
重慕颜没理他们,她身份特殊,始终刻意与这些人保持距离。
可是将士们却不这么想,酒酣耳热后,他们开始借着酒意论资排辈起来。
拉重慕颜下树的那人道:“我应该是咱们军队里年龄最大的吧!今年二十有八了。”
“对,陈大哥是最大的了。”
另一人道:“那你们是不是该管我叫二哥啊,我还有一个月生日,也二十有八了。快叫!”
男人酒后凑在一起就喜欢说些无聊打趣的,不知道谁把话题扯到了重慕颜身上。
“无双应该最小吧。是老幺啊!”
重慕颜眸子一抬,没有作声。
“那我们以后在战场上,可得护着老幺!”
众人响应一片,重慕颜忽然道:“你们多大?”
那人道:“我今年二十三。”
另一个人附和:“我今年有二十一了。”
重慕颜微微侧首,语气不明:“我两百岁了。”
众人闻言一愣,随后爆发一阵哄堂大笑:“看来无双不想做最小。”
“那咱们让无双做老大!”
众人不信,重慕颜也觉得没什么,不再多说。
这时,有人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重慕颜偏头去看,裴辰笑道:“这里一屋子酒气,出来走走?”
裴辰与重慕颜并肩而行,踩在北境的冰雪土地上,留下两行凌乱而闪烁的足迹。
“今日战场之上,多亏了你了。”
重慕颜低头踩着雪,弯起一侧嘴角:“没事。我就是闲得无聊,陪你们玩一玩。”
裴辰看着她,她眸色如银月,亮晶晶的。她的笑又魅又野,这话听起来也格外的轻狂肆意,仿佛北境疆场这一仗,不过是她的一场游戏。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重慕颜抬头,挑起眉:“你看我干嘛?”
“大概是你长得特别好看吧,你要是个姑娘家,一定人间罕见”
重慕颜嘻嘻一笑:“人间罕见?那就对了。我本来也不是你们人间的。”
裴辰没把她的话当真,只觉得这是少年人的玩笑话。
二人在一处树下静立,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远处雪峰层层叠叠。
裴辰望着那轮月,沉声道:“此战结束,我会向人皇禀明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此刻戎装在身,若着常服,想必一定风度翩翩。
重慕颜难得大发善心,好言相劝道:“你最好小心对面那个。”
“莫桀?”
“嗯,就是他。”
裴辰回过头来,笑道:“他只不过是个玩弄人心的卑鄙小人。”
重慕颜懒洋洋地笑了:“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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