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p>
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p>
看着占地千米断壁残垣的海府里，秦无衣觉得一世市舶使海大户，即是死了，也特么值了。</p>
瑟瑟秋风中，秦无衣必须得承认，自己对“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没有太深的想法，只是一点点浅薄的期望。</p>
至于袁旖云说的、让他和颜小玉睡觉的事，远没有籍改良人更具吸引力。</p>
天下美女多了，以后有大把的机会，但在这个奴隶可以跟牲畜一样买卖的世界，良人的身份对秦无衣而言，不比户口落在清华门口差多少。</p>
颜小玉没见着，但刁蛮狠辣姿容娇满长短适中的袁旖云，双眸含着一池秋水般的说出“请”字，秦无衣的心都要化了。</p>
虽然他根本不懂破案这种事，但他还是想试试，毕竟允诺的东西太么吸引人了。</p>
事实上秦无衣对扬州城一点不熟悉，要不是像看傻逼一样看着自己的沈欢，告诉他这是南门的东关大街，他连街名都不知道。</p>
案宗不用看了，极度关心这件事的白娘姨几乎倒背如流。证据也不用找了，残破的海府早就翻了个底朝天，除了烧成灰的就是烧成炭的。相关人员也不用审，尤其那个丹师，刺史吴孟学最多也只能软禁人家，起居饮食跟伺候他爹一样。</p>
站在东关大街秋风中的秦无衣一点头绪都没有，看着身边这个痞子一样、一身白衣、一直强调什么鸡“羽落翩鸿半步惊空玉树临风才子郎君”的沈欢，他的想法就是：先特么买身衣服，让自己看上去像个人。</p>
具体多少不知道，但玉龙观在凤鸣美食没少分钱。就是最近才停，前段时间老妖精玉真一直往道观里拉粮食，都不知道给自己买身衣服。</p>
他现在穿的是不知道谁剩下的道袍，上面打了好多个补丁。</p>
袁旖云给了他二十两银子，扬州物价高，买身衣服花了十二两银子，还剩八两，足够喝一顿好酒的。</p>
看着毫不掩饰嘲笑自己的才子郎君，秦无衣问道：“要不要喝一杯。”</p>
沈欢没说话，前面带路往城里走去。</p>
秦无衣真想问他，你一个鸡保安有特么什么好装的！</p>
沈欢没有听从袁旖云的安排，他就是要带着秦无衣在扬州城转一圈，让背后想玩阴招的知道，这个傻逼是我罩着的。</p>
所以他把秦无衣带来了目前扬州城最火爆的凤鸣美食，并且一下就把秦无衣装进他自己挖的坑里。</p>
除了焖鸡烧鹅，两盘小菜，沈欢还要了一坛五云浆！只这一坛五云浆就要十两银子！还是捧上来就要钱的！</p>
秦无衣脑子嗡嗡的。</p>
白凤鸣是大老板，平时不会在这里。虽然也是将军府的人在这打理，但秦无衣跟本不认识，人家也不会认识他。</p>
“你有银子吗？”秦无衣看了一眼身边站着不走的小二，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让装逼的沈欢看过来。</p>
“啊？当然有啊！”沈欢不怀好意的笑着。</p>
“直说吧，你想要什么？”</p>
“一首诗，名满扬州城。”</p>
“真不要脸！”</p>
沈欢不理他，掏出一只琥珀琉璃杯，把酒倒上，先浅浅喝了一口，然后就摇着头在那美：“真是好酒。”</p>
一看酒都喝了，小二又催道：“客官，本店即时结账，您二位……”</p>
小二先看沈欢，这哥们逼格高啊，穿着富贵，喝酒都用自己名贵的酒杯。</p>
沈欢一指对面布衣：“那是东家，他付账。”</p>
秦无衣示意小二等一会，低声跟对面的流氓说：“一首不够，不然别人会说，这傻逼接下去就没词了。两首，办案期间你必须听我的，外加一百两银子。不然，我现在就让管事的去找白娘姨。”</p>
沈欢嘴角的坏笑平了一下：“是才子郎君，不是你说的傻逼，不过这个词我喜欢，你在哪学的？”</p>
“异地方言。”</p>
“即时现付？”</p>
“现付一半，事成之后，再付一半。”</p>
“量你也不敢毁约！”</p>
沈欢拿出银子先把小二打发走，然后又拿出来一百两，笑着对秦无衣说：“要符合我的气质！”</p>
秦无衣一把抢过来，冷声说道：“一定符合你不要脸的气质。”</p>
沈欢很直接，一边喝酒一边说：“老天真是公平，秦冰心天赋绝伦，文才武功，这凤鸣美食也是你的主意吧……”</p>
然后放下酒杯盯着他：“所以，老天就让我有钱……嘿嘿嘿……”</p>
秦无衣不爱搭理傻逼，边吃边想事。</p>
现在海大户的案子，正常程序都在走，等查完海大户其他有关系的人，马上就该审问白凤鸣了。其中还有找那个胡商，找到胡商要是再没什么，就该结案了。</p>
根据秦无衣对人性和历史的理解，结案之时，就是朝堂党争失败那戳人的落头之日。</p>
大理寺当然会查得很细，所有跟海大户有愁怨的、有利益关系的、尤其他得罪过的人，都会仔细详察，把卷宗弄得厚厚的。</p>
但很显然，最有可疑的人目前都已经排除了，不然不会拖这么久。</p>
剩下就是不怎么可疑的人了。</p>
那最不可疑的人是谁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