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西,晚间。
黄埔军校南墙边上,月光打在白皙的墙壁上,顺着墙头缓缓有什么东西从上面爬了下来,凑的近了一看,竟是木头像活过来一样从上头飞快生长,待到离地不远,墙头上两个探头探脑的人影顺着木梯便跃了下来。
只听得“哎哟”一声叫唤,殿后的人影似乎没抓稳木梯,一个屁股蹲就超越前人先摔在了地上,前面那人见这人摔下来了,迅速爬了下来,嘘了一声道:“你丫小声点,被章风那混蛋逮到就惨了。”
那人赶紧捂住嘴,左右看了看,见没啥动静,这才站起身轻声应道:“少爷。”
“少什么爷?赶紧先离开这里。”说话这人文质彬彬,但似乎又带着些痞气,正是和时心采和蔚私混过几日的毛毛公子。而摔在地上那人,除了书童白板儿还能有谁?
两人像是怕被人发现,轻手轻脚离开了墙边,急急往城东而去。
京都近年来妖兽祸乱少,加上内有黄埔军校坐镇,宵禁制度名存实亡,一到夜晚,京都各街道上比白天还热闹,各种小吃排档,各路牛鬼蛇神,应有尽有。
而此时此刻从黄埔军校偷跑出来的毛毛和白板儿正是冲着外面的大餐来的。毛毛家喝的酒都是百万金币一瓶,更别说吃的用的,结果自从进了这黄埔军校,生活水平整整下调了好几个层次,用他的话来说就像是参加了变形记一般,来这黄埔军校就是来感受大山深处的贫穷呐喊的。
毛毛和白板儿不是第一次偷跑出来,从加入黄埔军校到现在三个月的时间,从第二个月开始,他们俩便隔三差五的出来打牙祭。
当然,蔚木头是不可能跟着他们做这种事的,对于蔚木头来说,黄埔军校的饭菜没啥问题,毕竟在凌霄峰,伙食也就那样,而且更重要的是,蔚木头真的如时心采所言,在黄埔军校找到了沈薇薇,就更是时时刻刻都呆在她身边,活脱脱的成了一个保镖。
这是主仆两人第几次出来,他们到记不太清,只是知道这种行为是违反校规的,京都没宵禁,但是黄埔军校里有,他们深知如果被巡逻队的章风逮到,那可没有好果子吃。
说到这章风,两人就忍不住满口脏话,那日磨刀溪边白板儿是口出狂言得罪了此人,但骂的最凶的不是时心采这小子吗?还给人家留个蔚的名字,这下到好,也不知这章风是何方神圣,三天两头就有人要找蔚木头打架要给章风出气,明明当初骂学校的又不是蔚木头,难道这些蠢蛋都只听人名,不管是不是当事人的吗?
后来才得知这章风就是黄埔军校巡逻队队长,在学生中名气之大,都快赶得上军校四大美女了。他只是在巡逻队随口提了提一个叫蔚的人辱骂学院,就有无数人站出来要维护学院的尊严,然后就是各种人肉,教务处学员档案室都被偷偷入侵过无数次,毕竟和巡逻队队长搞好关系,以后要出去办事就方便了许多,通俗点就是学生们的自由基本都掌握在巡逻队手中。
自从蔚木头的身份被揭开后,上门来挑战的人就不计其数,而蔚木头显然是不会多作解释的,你要打便打,一招擒魔手至今立于不败之地,虐得各路二十岁以下的英豪哭爹喊娘。
但毛毛和白板儿显然就没那么好运了,章风这人小气,自然顺带的就把白板儿也带入了这辱骂学院的行列中,于是这些干不过蔚木头的挑战者,专门找这主仆两人的麻烦,白板儿算是自作自受,但毛毛可就是真的为此受尽了委屈,当日他可一句粗话没说,居然也被章风记恨上了。
受尽了委屈可以忍,但生活上的折磨对于毛毛公子来说就是更加不可原谅的,粗茶淡饭,硬床石枕,对于有钱人来说,这样的日子比杀了他们还痛苦,早知黄埔军校如此这般,他毛毛才不乐意来。
日子虽然清苦,但生活还是得继续,于是这才有了他们主仆二人翻墙加餐的桥段。
鬼鬼祟祟走过了夜晚荒无人烟的城西街,中街闹市就在眼前。两人欢呼一声,一头栽进了这灯红酒绿。
来到一间酒馆门口,店门上书“风味居”三个烫金大字,格局装潢精美雅致,一看消费就不会低,毛毛纸扇一指,“就这间了!”说完大跨步便走了进去,白板儿赶紧跟上。
果然,这风味居内部装饰也是异常华丽精美,琳琅满目的山池水韵迷得主仆两人恍如隔世。
大厅人不多,毛毛没选包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桌美酒佳肴,吃着这美味华丽的饭菜,书童白板儿差点没感动哭。须臾之间一桌吃食就下去一半,两人这才放慢了速度。
毛毛这人虽然家里有钱,但一直以来公子哥架子都不大,和白板儿的相处也甚为融洽,只是有时爱捉弄于他,白板无父无母,早年就进了毛府做佣人,后来跟了毛毛,一直以来对毛毛也是忠心耿耿,所以在这无外人在时,两人一桌吃饭也属平常。
吃得八分饱,毛毛摸了摸肚子,准备歇上一歇,突然听得另外一桌有人吵闹,转头一看,竟是一名清新秀丽的少女正在呵斥店小二。
只见那少女着青衣,单发髻,红唇烈焰,眼睛润水,睫毛和眉稍的墨黑衬托的肤色白如霜雪,端地是个世间好模样。
但此时此刻这女子却蹙着眉,满脸愠色的瞪着店小二,有点乱了芳华那意思。
只听得那店小二不知说了句什么,又惹得这姑娘大怒,只见得眼前剑光一闪,“噌”的一声轻响,那店小二左手两根手指齐刷刷脱离了手掌,血还未流出,便痛得那店小二摔倒在地,撕心裂肺痛叫了起来,这女子不问不顾,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包,兀自便往那店小二砸去,哗啦一声,那小包散落开来,竟全是一枚枚金币。
毛毛一皱眉,心想这女子外表看来清丽脱俗,但行事却有些暴戾无常,转头看了看白板儿,却见这腌臜书童直勾勾的盯着这女子,也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怎样。
毛毛公子有些看不下去,折扇一敲便起身往那邻桌走去,没有理会女子微皱的眉头,毛毛把店小二扶起,向那女子合了一揖,道:“姑娘行事是不是过于凶残了些?动不动便砍人手指?”
那女子见有人管闲事,心中恼怒,但见这人穿着黄埔军校的制式服装,竟是展颜一笑,魅道:“公子说的是,小女子以后一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女子这话一说,反而让毛毛一愣,再看这女子表情不似作假,且美丽容颜带笑,竟让毛毛有种想后退的感觉。
正待要开口说话,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便觉脸边火辣辣的疼,再看女子时,已见她从刚才的笑容中瞬间转变为怒容,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我面前逞英雄?”
毛毛心中愤怒,就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子,手中墨笔现,身后白板儿突然从身后拉住毛毛,小声劝道:“少爷,咱们还是别闹事吧。”说完眼睛忍不住就往这女子身上瞟。
毛毛强压怒气,盯着这名女子,似乎要好好记住这个霸道无常的女子。这女子见有人出来劝,又笑嘻嘻饶有兴致的看着主仆二人,刚才的怒容已全然不见。当真好个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