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安静,原本这样适当的沉默是留给谈话者思量的。于赵之流而言,更多的是惶恐。
他回忆着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说话的语气是否显得不太合适。幸好帘子拉上了,否则他可能在那种眼神下,什么都吐出来了。
这并不是过虑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对于一个忠诚的人族少年而言。忽然有一日亲眼所见敬仰的天神,结果还是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之下,论谁都会紧张几分。
“把绳子松开。”他能听到挣扎的微微响动,“放我走,我带你登仙门。你放心,我的资历想要点化一个凡人,绰绰有余。”
赵之流犹豫着,当然知道你能,但是你的话不可信啊。
“到静虚山,成为我的关门弟子,神主也会对你客气几分。”
这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只要解开绳子,轻轻动一下手,再也不用受苦受难了。
可是,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重复着:不要相信她,不要相信她……
回想起那日梨花带雨的她,轻易的就引来了天雷。方才那种眼神就好像将他全身都看透一般,怎么都让他害怕。
他搁下了笔,慌忙的逃离此地,“我去看看他们。”
敖衍正跟旁边不知道谁喝酒唠嗑,脸颊通红,华贵的衣衫上沾满了酒污。整个人摊在桌椅上,拿着酒壶往口中送。
拍了拍他的肩,他头也不回,“老子喝酒呢,别烦我。”
赵之流很久之前就戒酒了,他从前酒量算是不错的,至少桌子上这几个酒瓶不足以让他这般失态。
或许是因为觉得喝酒误事,再加上摄羽的影响,渐渐对于喝酒整件事都有些厌恶。
他也不多说什么,找了店小二要了醒酒药,从背后嵌住了敖衍的下巴,另一手直接将一碗药灌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刺激迫使敖衍不断的呕吐,那些方才吃下的佳肴都以恶心的状态吐到地上,混合着酒气,周围的人捂着鼻子投来厌恶的眼神,然后往旁边躲了躲。
跟他喝酒的人见这阵仗,就还没醒,身体惯性的离开了。
敖衍稍稍恢复了点意识,但是胃还是难受得紧,一直低着头,“老赵啊,这些天我经历的比我前辈子都多,还不让喝几口酒了。”
“老神婆醒了。”
“老子真的烦!”敖衍又呕了几次,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脸涨得通红,缓和后又喝了点热汤。
跟着他上房,听他三言两语的概括了方才的谈话。
敖衍捂住肚子跟在后面,“关门弟子这种好处都抛出来了,要我我都想答应了。”
“我可以开始怀疑你要叛变了吗?”
赵之流说着,心里却没有想过怀疑他。他还需要雪魂花,就绝对不会背叛他们。
敖衍对着他的后背翻了一个白眼,“我可去你的吧,你要想拒绝的话就说,别离暗给你下毒了。”
“我根本就不担心怎么回应,别离暗醒了,她就记不起所有的事情了。”走到门口时,赵之流停了下来,“我唯一担心的是,要是这期间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她是资历最高的那几个神位,没有受什么内伤,只有不能愈合的外伤。若是妖界的捆仙索舒服不住她,又该如何。
“别怕,大白狗几千,我两千,我们俩一起就有好几大千。她又受了伤,起码能够五五开。”
说着,推开了门。
赵之流看着眼前的景象,差点没有晕过去。
窗户开着,风卷着纱帘飘荡着。床榻上,被子踢到了床尾,床上只剩下一根被磨破的捆仙索。
敖衍拿起那绳索,“切口很整齐,当时我们应该把她刀没收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相好家生产的东西不咋地啊。”
赵之流不急着与他争辩,又连忙进入隔间,别离暗的床榻上也空空如也,连同桌上的药也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