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又能如何?国主早已颁布严令,无有他亲笔诏谕,便是习沐真君,都不得下令越界!”将军望着楠研渐渐消失的身影,片刻之后,一声令下,“回城!”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察觉到旁边有一头生双角的怪物,正继续朝西奔行,丝毫没有停下之意,不禁大声喊道:“你们看那怪物!”
众人纷纷望去,就只见那怪物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见此情形,将军面色凝重,思及今晚前后之事,眉头渐皱,暗自疑道:“那怪物,好像并不是跟随我们,而是有意西行。而那只小兽楠研,既然本已身处守军西侧,为何不悄声逃跑,反而还驱蛊杀人,引人追杀?那女妖千辛万苦逃至此地,不就是为了逃往义瞿国么……”
义瞿国迟绩城外,兰芯凝立于夜空下,轻风拂过,她发丝飞扬,碧衫飘飘,纤瘦的身影显得孤独与凄凉。望着渐渐消失在远处的骑兵队伍,她不禁眼角含泪,不时又偷偷将泪珠抹去,好在周围漆黑一片,倒也无人看见。
“你是不是吓傻啦!”
一个清脆又略显些稚嫩的声音,突然在她身旁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兰芯连忙揉了揉眼睛,望向身旁,只见一个容颜俏丽的小姑娘走到了她跟前。
这姑娘生得清秀甜美,发间扎着几束小辫,颇有些俏皮意味,同样一身绿衣着装,个头较兰芯稍矮,一对闪着狎光的大眼,泛着妖冶的碧绿之色。与兰芯相同的是,她的左臂上也戴着一块青白玉环,另一边的手腕则同样挂着一串小巧的银铃。
“还站在这里作甚?等人来捉你么?”那姑娘嘻嘻一笑,拉着兰芯手道,“这次我救你一命,你怕要帮我寻来三颗岐珠,才能偿我这恩情哩!”
兰芯看着她俏皮的模样,轻道,“我此去鱼峒山,本已得了两颗岐珠。原想着给你一颗,只是……当时情况危急,我便将两颗珠子都吞下了……”
“谁稀罕你的破珠子!”
原本笑意盈盈的小姑娘突然暴怒!那面色变换之快,着实令人咋舌,只听她满含愠怒道,“本姑娘与你说笑而已!才不要你替我找岐珠!我此行前去,不过是为了杀几个凡人解解闷,才不是为了救你!”
小姑娘说完扭头就走,才行了两步,却只见她又回过头来,一脸怨恨道:“你能找到岐珠,我也能!不论何事,本姑娘绝不会比你差!”
望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兰芯默默叹口气,忍不住又朝着波页城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云天被辰犀兽刁回波页城后,便被谷也泫关在圈场之内,与这凶猛的巨兽牢笼相连。他在鱼峒山本就受伤失血,又被这满嘴尖牙的巨兽一路叼着前行,身上又添了数十个密密麻麻的伤口。刚被扔进笼中,他便立时昏厥过去。直至第二天被巨兽吵醒,他虚弱无力地睁开眼,正看到辰犀兽生食活人的残忍画面!
“等死的滋味,感觉如何?”兀宁筵森冷的笑声在耳畔响起。云天回头望去,就只见他正蹲坐在自己身旁,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己。
“少国主……还有这闲心来看我……”云天挣扎着坐起身,面色惨白一片,却仍极力挤出一丝笑容,满含嘲讽之意。
“我看你还如何笑得出来!”
兀宁筵狞意大起,瞅准他肩上伤口,突然伸手用力抠住!云天顿时疼得面容扭曲,却因身体太过虚弱,竟连叫都叫不出声。
过了许久,兀宁筵怒气稍解,这才松开手,阴恻恻道:“瞧到那辰犀兽是如何进食的么?一会就轮到你啦!”
云天不愿见这恶人得意,仍想着要气他,虚弱道:“若……若要将我……喂这怪物……昨晚……便直接吞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兀宁筵最恨的,就是他这副言辞措措,智计不绝的模样。闻得所言,他顿时嘴角一抽,目光一狠,便又要去抠他伤口!
见他动作,云天突然抬高了声音,挣扎道:“少国主这般对我……便不怕……一会习沐真君来了……我对他……乱说话么……”
见这小厮到现在还想着借鱼峒山之事要挟自己,兀宁筵不禁将手收回,脸上渐渐露出奸狎笑意。只听他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本公子也是到昨晚,方才想通此事!你当那习沐真君,当真关心盍离死活?你当鱼峒山谷之事,他当真猜不到些许端倪?君漳之盟乃是大势所趋,他们就算知晓我对盍离见死不救……那又能怎样!你当匈安黎那老鬼,真就不与我君子国结盟了?”
习沐真君满脸煞气地坐于案前,面前众人皆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没想到,如此劳师动众,竟还是叫两个小贼跑了一个!
谷也泫自幼不受国主所喜,云烟波页两城距离并不算远,此次百岁寿诞,父主竟命他原地驻守不得前往拜寿,可见其疏远之意。他一心欲借此机会在父亲主面前露脸,结果成败各半,依照父主过往的作风,只怕此番,又要受他训斥了。
“真君,谁也没想到,那妖女竟能转变兽形。想来……国主定能体会真君的难处……”一个将军小心道。
“难处?本君最难之处,便是用了你们这群废物!”谷也泫怒喝一声,拍案而起,指着众人吼道,“本君可曾说过,哪怕越过勾澜涧的是只兔子野狗,也给我斩杀当场!那么显眼一头岐兽,你们居然生生叫它跑了!”
“真君,当时确有一只楠研驱蛊作怪!我等尽将那小兽当做了女妖,这才……这才忽略了那怪物……”
谷也泫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众人一眼,随即招了招手,立时便有士兵将云天带到了他面前。
“本君见你也算有些胆识,我那兄长还有一众随从也并非你亲手所杀。究其罪责,那驱蛊的苗妖才是罪魁祸首!”谷也泫望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云天,淡淡道,“你只需告诉本君,那妖女在迟绩城中的藏身之地,本君便留你一条活路,你意下如何?”
云天岂会信他鬼话,不过他对迟绩城确是一无所知,只艰难道:“在下……只是云烟城外……一小厮……此生……都还未曾去过义瞿国……如何得知……她的藏身之地……”
“既如此,那你便再无用处!”谷也泫冷喝一声,随手一挥,对侍从道,“带下去!喂了那畜生!”
“真君且慢!”这时,厅内行来一人,正是兀宁筵。他对谷也泫抱拳道,“在下有办法,能将那小妖引出来!”
“哦?少国主快快请讲!”谷也泫急道。
兀宁筵并不着急,而是缓缓行至云天身旁,在他耳畔森然低语:“你不是一心求死么?我偏不让你死!你不是舍了自己也要护那小妖么?我偏要你亲眼看着……她惨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