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长羊山中冲出的几百人马,在行近沣霖城之后,见已被守军发现,便立时绕道向北。
“他们向北可绕道至西门,那里正是围场所在!不能放他们过去,给我追!”沣霖城守将泊项齐沉声喝道,“另外,即刻派人前往西门,令那里的守军加强戒备!”
“是!”
长羊山人马一路飞奔,可是刚刚过了东侧城门,立时有守军追赶而来。守卫沣霖城的士兵受过严令,时刻警惕,稍有异动须即刻出击,决不可让任何势力干涉悬宝盛事!他们一见有人马直冲而来,便立时反应,飞快追上!
“放箭!”
见前方众人去势凶猛,追赶的守军一声令下,齐齐朝着前方数百人射出箭雨!不过,他们距离稍远,一轮齐射只有几人中箭,而且都没从马上落下。
“大哥!他们快追上来了!我们怎么办!”
前方奔跑的人马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那声音即便在马蹄轰鸣中仍显得格外清晰。
“继续向西!毁掉围场!夺走灵器!”
一声令下,众人只得继续狂奔!跟在他们身后的追兵约有千余人,听到前方呼喊之后,顿时大急,知他们果真是冲着悬宝盛事而来。
“快追!快追!决不可让他们靠近围场!”
众士兵拼命追赶,眼看着跟前方众人越来越近!这时,领头的将军一声令下,众人再次拉弓放箭!
齐刷刷的箭簇准确地落在了前方人群之中,这一次,不少人中箭落马,一阵惨呼惊叫立时响起!
众人受惊,立时四散开来,躲避继续射来的箭雨。但如此一来,行进速去立时放慢,很快便被众骑兵追上,将阵型冲散开来!
一阵厮杀立时展开,黑夜中,刀光闪闪,杀声震天!
“撤!快撤!向北撤!”
又一声大喝响起,众人闻声,立时没命似的向北逃去。
“追!给我继续追!一个都不许放过!”将军面色一狠,沉声喝道。
向北将入千亢国境,那里的守军并不知情,若是叫他们逃了去,可就真让他们跑了。
城楼上,见有士兵奔来,泊项齐连忙问道:“情况怎样?”
“禀将军,那几百人确是冲西门围场而去!不过,他们已被赶去的兄弟们截住,一番拼杀,已死伤过半,剩余人马正向北逃窜,看样子是朝千亢国境而去!”
“哼!区区几百人,竟也想来捣乱?不知死活!”泊项齐怒骂一声,接着问道,“追过去的兄弟死伤如何?”
“我们仅有数十人伤亡,那些贼人大多是些乌合之众,追上之后一击即溃!”
“好!立即前去通报众将士,若是贼人当真逃过境,就不必再追,立即回城!”
“是!”
泊项齐定定地看着前方,暗自冷笑连连,接着又对身边士兵道:“你们前去将此地情况禀报城主!”
夜色中,血光四溅,惨叫连连。当城中传令士兵向北而行,想去召回追击的城中守军时,刚刚行至一半,竟看到他们仓惶飞奔,正朝他而来!
“怎么回事?”
传令官大惊失色,见众人身上血迹斑斑,一脸狼狈之相,急忙问道。
“你速去禀报将军,贼人在北面设有伏兵,让他即刻派人增援!我们……我们中了他们的埋伏,死伤惨重!现在他们正追赶而来,你速去求援!快去!”当先的将领满脸惊慌,急急催促道。
传令官不敢迟疑,即刻调转马头,飞快朝城中奔去。而就在他前脚刚刚离开,一道寒光突然闪过,那当先的将领立时身首异处……
“什么?有伏兵?”泊项齐听得一惊,急急问道,“他们现在人呢?”
“小人刚刚遇见追击的弟兄们,见他们死伤惨重,只剩两三百人,贼人仍在后面追赶,他们此刻正朝城中而来!”传令官急急禀报道。
泊项齐一脸凝重地看着前方,久久未发一言。倒是那传令官看得心急,忍不住道:“将军,若是再不派兵救援,那剩下的几百兄弟只怕……”
“你休得多言!本将自有定夺!”泊项齐怒喝一声,那传令官立时不敢再言。
又过了一会,终于,只听泊将军一声令下,沉声道:“即刻点两千人马,虽本将一同出城查探!”
“是!”
君子国,文疏城。
国主府内,礼乐齐鸣,歌舞升平。两国宾客聚于大殿之内,杯来盏往,谈笑甚欢,一幅喜气洋洋的图景。
两位国主和一对新婚夫妇坐于上位,阶下众宾客不时上前敬酒祝贺,口中极尽溢美之辞,尽管那新郎倌是一副久病缠身,面黄肌瘦之相。
兀宁筵此刻的面色已比他之前好了许多,虽然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但眼中已然多了神采。面对前来敬酒的宾客,他也会尽量扯着嘶哑的嗓音客套地回上两句。
“夫君,你若……若是嗓内不适……便少说些话,由妾身应答即可。”洣苼见他说话费劲,不禁轻声对他道。
兀宁筵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丝毫没有理睬她。他此刻心中所思所念,尽是如何去天子畿寻回圣婴,好拿去换那复生草。郡主所言,他根本一字未曾听进去。见他表情僵硬,不言不语,郡主神情一黯,也不再言语。
厉南殇坐在阶下,时不时朝哥哥看上两眼,再看看一旁满面红光,与匈安黎相谈甚欢的老爹尚廉固,目光中隐隐泛着凶厉之色!
他自顾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对于偶尔过来与他碰杯之人,则是看都不看一眼。几人过来讨了没趣,便也再无人来。
冗长的婚典,乏味的酒宴,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洣苼郡主被侍女们搀扶着回到房间。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心中一阵忐忑。自己那夫君,现在已是……那般,今夜这洞房花烛,她该如何度过?
自从到了文疏城之后,她今日是第一次见兀宁筵。过去多曾听过他的传闻,今日一见,却是迥然两人。她心中知晓发生何情,只是不知,经此之后,他那夫君的性情……又该变成了哪般?
整个婚宴之上,那夫君一句话都未曾与她说过,不禁令她对于前路更加迷茫……
房门被推开,洣苼顿时心中一颤,心跳声清晰可闻。听得那脚步声愈发接近,她双手不禁死死扣住衣角,不知不觉,掌心湿润了,只是不知浸湿手掌的,是汗还是血……
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身前,她抬头望去,正看见兀宁筵那形如枯骨般的脸。他面不表情,眼神无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径自行到一旁,开始更衣。
洣苼微微颤抖着起身,缓缓行至他身后,轻声道:“夫君……我来吧……”
兀宁筵未曾言语,却是停下了动作,任她轻柔地替自己宽衣解带。脱去外衣之后,他径自去到床上躺下,双目一闭,再不发一言。
洣苼见他并无其他异样动作,不禁暗自舒了口气。她自知二人无法行夫妻之事,心中却反而觉得有些庆幸。她稍一犹豫,便也缓缓褪去外裳,行至床边,小心翼翼躺在了他旁边。
房间中寂静之极,静地连二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洣苼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床顶,随着烛火渐渐熄灭,眼前也变得漆黑一片。
不知不觉,她睡了过去。可是,也不知过了过久,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令她陡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