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房间内,简洁而单调,一张塌,一床被,一盏灯,两个人。
云天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看向一旁手足无措,愣愣站在那里小妖,似在用眼神询问,准备让他睡哪。
“要不……我睡地上?”知她心中尴尬,云天微笑着道。
屋外积雪未化,天气寒冷无比,现在是深夜,地上寒气更加逼人,若是在地上睡一晚,怕是整个人都得冻僵。思虑片刻,兰芯暗自叹息一声,轻道:“夜深了,到榻上来睡吧。”
床榻不是很宽,将将容下二人。兰芯背对着云天侧躺在那,呼吸均匀,也不知睡着没有。反正云天躺在那里,丝毫没有睡意,反倒是呼吸间,阵阵幽香传来,叫他心中瘙痒难耐。
犹豫半晌,他终于鼓足勇气,朝兰芯侧过身去,缓缓伸手,抚上了她香肩。兰芯身子微微一颤,却并没有挣扎。
见状,云天心中欲火升腾,一把将她掰转过来,接着便翻身趴到了她身上。
小妖精平静地看着他,知他想做什么,并没有阻止。看着她那娇美的脸庞,平静如水的眼眸,云天略微犹豫,缓缓朝她嘴唇吻了过去。但甫一触及那温软的唇瓣,他随即又翻身躺了回去。
“我知你心结未解,但时至今日,你能将你的心事,与我说说么?”云天侧身看着她,轻柔道。
兰芯静静地躺在那里,眼角渐渐泛起了泪光。沉默了许久,只听她轻声哼起了一段歌谣。
“晴日涓涓溪,七彩粼粼音,青石润如镜,苔痕味尤清,暗香随风来,缘是花如锦,遍寻独一殊,素素香兰沁……”
云天静静地听她唱完,只见她眼中的泪水已如断线珍珠一般,簌簌滑落。他看得心中一痛,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这歌谣……是你阿娘唱的么?”
兰芯依在他怀里,微微点了点头。云天又接着道:“这歌谣……似是还没唱完……”
“未曾唱完……我阿娘……就死了……被凡人……杀死了……”说到这,兰芯早已是泣不成声,猛地紧紧抱住云天,靠在他怀中嘤嘤痛哭。
云天心中大痛,澄脐山里的圣婴,雏湘郡主的女儿,之前兰芯拼死保护别人孩儿,他便猜到,多半是与她自己的身世有关。如今听她说来,不禁痛心不已。果然,她如此痛恨凡人,并非只因人妖之别。
紧紧抱着怀中那不住颤抖的身子,他的眼角也渐渐渗出了泪水……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便在门外响起。云天心生警觉,立时惊醒,急忙拍了拍怀中的小妖精,一脸凝重之色。
“是朝我们这来的!”兰芯心中一惊,连忙翻身下榻,朝门口行了过去。
果然,那脚步声停在了她屋外,接着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兰芯阿妹!少卿府出事了!少卿大人叫你过去!”
闻言,兰芯暗自松口气,对外面男人道:“知道了,我这便过去。”她转头看向云天,见他对自己点点头,于是稍等了一会,开门左右看了看,便快步离去。
兰芯走后不久,云天也小心出门,朝着沉香坞外行去。
少卿府内,糜蛟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在地上摆成一排,足有十多具的尸体。这些人全部都是少卿府属员,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妖!
“阿翁,出什么事了?”兰芯匆匆赶来,看着满地的尸体,暗自心惊道。
“昨夜有人夜袭府邸,杀了十多人,而且,专杀我妖类!”糜蛟冷声道。
“是姬姓族人干的?”兰芯目光一狠,语带杀气。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糜蛟冷冷道,“他们定是在报复我们上次海边截杀之举!”
“阿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找他们算账!”兰芯目泛凶光道。
糜蛟沉思片刻,摇头道:“如今黄帝丧典在即,没有太子指示,我们不可轻举妄动。芯儿,我近日夜间要入御苑参事,你便宿在府中,小心防范!”
“芯儿遵命!”
云天出了沉香坞,闲来无事,便也朝着少卿府的方向行去。那府邸在邑中靠中心位置,行不多时,他便路过前夜和敖跃居住的客馆。恰在这时,敖跃的声音突然响起。
“云兄弟!云兄弟!”
云天转头望去,就只见敖跃急急从馆中奔了出来,不禁微微笑道:“殿下夜间辛劳,怎不多睡会?”
“云兄弟莫要说笑,我可在馆中等了你一夜。”敖跃急急道,“我见你未曾归来,还当你走了呢。别忘了,那剑诀你还没教我呢!”
原来是这事,云天恍然笑道:“在下说话算话,我们现在便去寻个空旷之地,我即刻教你。”
敖跃大喜,随着云天向前行去。
少卿府占地并不大,门前不远处有个小坡,云天便和敖跃一起,来到了那小坡上。见他趴在那里一直朝府中看,敖跃不禁奇道:“云兄弟,你一直盯着少卿府作甚?莫非,昨晚之事是你干的?”
“昨晚出了何事?”云天一听,连忙问道。
“昨晚有人夜袭少卿府,听说死了不少人,动静不小。”敖跃淡淡道,“黄帝丧典还未开始,公孙姬姓两家已经明刀暗枪斗了起来,到了丧典那日,还不知闹成怎样。”
“姬姓之人袭击这少卿府作甚?”云天甚是不解,糜蛟不过是个邑长,就算把他也杀了,又能改变什么。
敖跃嗤笑一声,漠不关心道:“或许就是想杀几个妖精出出气,管他呢!云兄弟,我们快开始吧!”
见他一脸急不可耐的模样,云天只得站起身来,拔出弯刀准备教他。
“咦,那边是什么地方?”这时,他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与少卿府只隔了一条街道,不禁好奇道。
敖跃看了一眼,淡淡道:“那是土邺祠,供奉历代黄帝和土邺族长之地。老黄帝的遗体便停在那,不久后的丧典,正是在那里举行。”
云天听得一愣,似有所思,不过见敖跃已跃跃欲试,便挥舞着弯刀,将那剑诀展示出来。
“哎,等一下!”敖跃突然叫住他,指着少卿府道,“我说你为何将我领来此地,原是为了那妖精!”
云天停下动作,转头朝府门望去,就只见兰芯跟糜蛟一起行出府外。他立时矮下身来,远远观望,只见出门之后,糜蛟径自离去,而兰芯则又回了府中。
“她定是来守卫少卿府的。”云天心中暗道。
整整一日,云天和敖跃二人都在小坡后面练习剑诀。到了夜晚,敖跃见他似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无奈道:“云兄弟,你难道准备在这雪地里守上一晚?”
云天淡淡一笑,道:“殿下可先行回去,明日再来此地找我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