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寒霜亲足泪,浪涛息声人不归。
刀剑绝壁何足惧,只恨逆伦尤不悔。
血染北国冻土间,做客他乡几人回。
凛冬可还存温情,美人笑泪暖心扉。
沙胡邑,客馆内
呼啸寒风,漫天飞雪,烛光点点,人影纠缠,初冬末月,春意盎然。二人情思如火,灵欲相合,相拥缠绵,再不分彼此。
云雨波涛,浪花朵朵,情欲交融,意满人还。
休息片刻,云天在她额上轻吻一下,柔声道:“芯儿,待我去解了体内岐珠兽性,你随我回神玉山吧。瑶儿说了,让我带你一起回去。”
兰芯微觉惊讶,道:“她……真这么说么?”
云天笑着点头:“怎么,你怕她容不下你?”
兰芯摇了摇头,幽幽道:“玉瑶……她到底是个怎样女子?竟能让你独自来北境找我,又将星琅锋给了我,还叫我看谁不顺眼,随手宰了就是。这么多年,便是阿翁也不会对我说这话。”
云天笑道:“她是个极聪慧的女子,今后你与她做个姐妹,定会喜欢她的。”
兰芯面露一丝向往之意,但过了一会,又神色一黯,轻道:“我现在还不能随你走,我……还有事要办。”
“有何事?我帮你。”
兰芯犹豫道:“我已经知晓,害我阿娘的凶手是谁。我定要为我阿娘报仇雪恨!”
云天急忙道:“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常陵姬姓之人!”
兰芯话语如冰,二人赤裸相拥,云天能清楚感受到,她浑身散发出的惊人杀气!
忍不住问道:“你如何知道,姬姓之人就是凶手?你阿翁告诉你的么?他说今晚找你有事,说的便是这个?”
兰芯点点头,随即杀意收敛,抬头望着他,喜道:“阿翁还说,他不反对我和你一起了。只待我阿娘大仇得报,便任我去留。到那时,我便……随你去神玉山,可好?”
云天若有所思,并未多言,只对小妖点了点头。沉默一会,似想到了什么,又好奇道:“你今晚怎又跑来找我了?”
说到此,兰芯微微一愣,随即起身下榻,将丢在地上的衣衫捡起,摸出了那个不知是谁递来的布条。又赶紧钻回他怀里,将那布条拿给他看。
好奇问道:“你知道是谁递的这布条么?”
看着那几个娟秀的字迹,云天目光微沉,良久无言。好半晌,方才叹道:“我也不知……她到底是谁……”
冬初已至,人间霜华。唯有地势低沉,阳光充足的南疆,现在还留存着暖日生机。三苗多丛林,炎谷多峰峦。不过,炎谷的山峰不似西域那般高耸险峻,大多低矮平缓,远远望去,更似一些连绵起伏的山坡。
天地初开,人间幽寒,有南境先人祈告天地,求来上阳之火,遍洒人间,遂生出万物百态,千种滋味。
南疆炎谷,被称为人间火源。炎族之人,引炎火,祛病邪,造万物,养民生,俱阳火之德,开元之后,族首被南疆百姓尊为炎帝。
南疆有炎苗二族,世代睦邻友好。炎族操火温暖疆土,苗人种草福泽黎民。
三百多年前,阴歧天子崩逝,岐妖皇朝覆灭。诸多妖类流落天涯,为三牲所不容。究其原因,乃是当年岐妖皇朝时期,阴歧天子以妖为尊,暴虐无道,残害凡人。
许多妖类流落到南疆,炎谷之人甚是抗拒,不愿与之为伍。但苗人先祖心慈,念在同根之缘,不忍见其漂泊乱世,遂将其收留,多归于红黑二苗。
自此,炎苗二族生出嫌隙。炎族之人,对苗人与妖类纠缠不清颇有微词,屡有劝诫,却都无功而返。苗妖在南疆但有恶行,立时被众口相传,尤其当炎苗二族产生矛盾纠葛时,苗妖屡屡被推上风口浪尖。妖类易受体内兽性侵扰,多有凶恶残暴之事发生。苗人数百年清誉,因苗妖而一落千丈,渐渐被世人唾弃。
帝元115年,北境长公子姬申岳出访南疆三苗,交流研讨医药杂事,却突遭不测,被人以蛊毒暗害。种种证据表明凶手乃红黑二苗之苗妖,但一时却又无确凿证据,证明行凶之人具体是谁。
此事在南北两境之间引起轩然大波,姬姓族人无不震怒!重压之下,黄帝公孙陌齐亲率大军五十万,直逼北苗边境!
北境轩常军骁勇异常,炎帝率领的赤炎军力战不敌,只得停战求和。黄帝要求三苗限期交出凶手,但红黑二苗拒不认罪。眼看兵锋再起,南疆百姓将遭北境铁蹄践踏,炎苗二族积攒已久之矛盾,彻底爆发!
炎帝燧人昶迫于族内压力,与黄帝商议,自惩红黑二苗,以求息兵罢战,黄帝应允。自此,南疆内部持续三年之久的炎苗之战爆发!
苗人不敌,红黑二苗几近分崩离析,族人逃离四方。两年后,炎帝为与三苗修好,娶白苗圣女司瑾芙为妻,册封为卓茨夫人,年后育有一女,即白苗亚圣女,心炎公主花栎瑾。
自澄脐山继续向南,很快便入南疆三苗。虽已入冬,但此地依旧草木旺盛,生机勃勃。晴日之下,艳阳高照,行路之人额头渗着点点汗珠,时而叫人忍不住伸手遮挡那刺眼的阳光。
三苗植被树高叶大,花草丰硕,行走于茂密树林之中,时常可见蛇虫鼠蝇,走兽飞禽。那些附着在花叶之上五颜六色的细小昆虫,可叫人不敢小视,很多都是剧毒之物,若是不小心被沾染叮咬,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密林中,一头黑白相间的巨大岐兽正悠然前行。背上坐着三人,一个是衣着浅薄的汉子,一个是娇俏可爱的小姑娘,还有一个,则是优雅娴静的绝丽女子。
小公主望着玉瑶,担忧问道:“玉瑶姐姐,我们已经离澄脐山很远了,那些天上仙人,应该不会注意到我们了吧?”
玉瑶淡淡笑道:“他们若是注意到,早就追来了,哪会到现在都没动静。”
说话间,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自小胡桃身下传来。二人闻声连忙从食铁兽身上下来,玉瑶探身至巨兽肚腹之下挂着的一个小篮中,将灰袍包裹的婴儿抱出,微笑着哄了起来。
小公主则连忙取来一路收集的岐兽奶水,眨着明媚大眼,一脸好奇地看着玉瑶给孩子哺乳。
忧心道:“姐姐,将这孩子带离天子畿,真的比留在那里安全么?”
玉瑶目光微沉,道:“天子畿内人员太杂,良莠不分。总不能让洵姐姐带着孩子,整日担惊受怕地过活。”
“久垣肆不是能保护他们么?”
“带着这么个襁褓婴儿,终归碍着手脚。贼人太多,万一有个闪失,洵姐姐岂不伤心欲绝。”玉瑶看着怀中大口吃奶的孩子,轻道,“再者,寒冬将至,那卫邙山中阴森之气太重,哪是这孩子能受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