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炎山,炎懿峰
一夜之间,烈研夫人死讯传遍天炎山。
一时间,流言四起,众说纷纭,其中有不少似炀赦亥这等歧视苗人之辈,更是胡乱编排,极尽挑拨之能事。甚至有传言,说卓茨夫人为争独宠,而设计将烈研夫人害死。更有甚者,直接将所有苗人牵扯其中,说夫人之死,乃是三苗阴谋,为的乃是打击炎族,独霸南疆……
王座大殿之内,炎帝燧人昶端坐高位之上,九位炎君和两位公主等一众人分坐两旁。大殿正中,炀赦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面色诚惶诚恐。被众人怒目相视,他只觉被无数把尖刀,死死地抵在身上!
受不住那沉重气氛,炀赦亥满心忐忑道:“陛下,夫人之死……当真非我之过!我纵然下了毒,但是我很快就替夫人解了!夫人乃是误以为卓茨夫人死了,才做下冲动之事!诸位炎君都听见夫人临终之言,可以作证呀!”
硕炕当先起身,指着他怒道:“炀赦亥!你还想推脱罪责!夫人之所以如此悲愤,乃是因后悔替你遮掩罪过,让你犯下弥天大过!夫人临终前再三叮嘱,令吾等不得轻侮苗人,你竟还敢在此污蔑卓茨夫人!”
“广德炎君!在下何时犯了弥天大过?你说话可得讲凭据!”炀赦亥愤声辩解道。
“炀赦亥!你以为自己死不认账,就能掩盖罪行么?”祝融起身,指着他怒声道,“纵然你口若莲花,吾等也绝不再信你!”
祝融此言一出,其余几位炎君纷纷出声附和。不论能否给炀赦亥定罪,但他对烈研夫人下毒乃是不争事实,夫人临死前对他痛恨之极,也是众人亲眼所见。
炀赦亥此时已众叛亲离,他原本还打算依仗火宫星君在天炎山立住脚跟,可现在,连最后希望也已破灭。
沉默良久,他脸上神色几度变换,犹豫再三,终于缓缓开口道:“陛下,既然诸位都已容不下我炀赦亥,那……我自离开天炎山就是。”
“离开?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天炎山?”秋姿雅拍案而起,厉目盯着他,恨声道,“我炎苗二族多少人因你而死,今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只恨!”
“姿雅!你……”
夫人不在,南阳公主算是他在天炎山唯一的亲人,见她对自己如此决绝,炀赦亥心中恼火,面色阴沉之极!他盯着公主沉声道:“姿雅,此次下毒之事,莫说你已立下誓言,令陛下不再追究,便是你未曾立誓,我也绝对不认!”
说着,他愤而指向司瑾芙,怒道:“现在卓茨夫人完好无损,敢问,我可有害死任何人?给姐姐下毒纵有过错,但我并未害死她!我纵然当受责备,但何谈不赦之罪?”
“住口!”
燧人昶猛然怒喝一声!见这厮一味想将罪责往司瑾芙身上引,他胸中怒火大炽,愤然叱道:“你暗学蛊毒之术,在炎族之中数十年秘而不发,如此居心叵测,寡人岂能容你!”
“陛下!我暗学蛊毒不假,但这么做,还不都是为我炎族!”炀赦亥凛然道,“数十年来,族内但有何事,我炀赦亥哪次不是冲锋在前?便说迟绩城秋中婚典之事,诸位炎君明知东西联姻对我南疆不利,却无一人愿往!最后,还不是我炀赦亥主动请缨!若非藏得一手毒蛊之术,又岂能在众人护卫之下,神不知不不觉取那池嵬具性命!我炀赦亥对炎族,不敢说劳苦功高,但也是尽心尽力!共事数十年,诸位炎君难道看不见么?”
闻言,诸位炎君一时语塞。见状,炀赦亥暗自一喜,好似抓到丝丝希望,又看向燧人昶,接着道:“陛下,我炀赦亥不敢邀功!但如今若无真凭实据,诸位想要将我治罪,我心中一万个不服!”
大殿之中,一时陷入沉寂。玉瑶坐在司瑾芙身旁,一直偷偷注意她神情。炀赦亥几次提及她假死之事,司瑾芙均面露异色,玉瑶看在眼里,心中隐感不妙。这位白苗圣女心性高洁,容不得是非曲折,若是起了执念,怕是……
“炀赦亥!寡人问你,你当年玷污红苗亚圣女之事,是否属实?”这时,燧人昶双目死死盯着炀赦亥,沉声问道。
“陛下,这……此事……”
“你休想狡辩!红苗族人虽已离散,但仍有许多留居三苗之地!当年之事,寡人只需细细查访,未必无人知晓个中实情!”见他吞吞吐吐,炀赦亥立即痛声叱道。
“陛下,此事已过了二十多年。当年红苗族人自己都未曾将此事宣扬,便是存了息事宁人之心。现在……陛下又何必再提……”炀赦亥目光闪烁。
他此一言,无异于承认当年丑事,众炎君不禁对他更是鄙夷。
“那你害死姬申岳,嫁祸红黑二苗之事呢!”硕炕陡然喝道,“夫人临死前,特意交代吾等,定要将此事查清!这等罪过,可远非你强暴红苗亚圣女可比!”
炀赦亥一听,顿时急道:“我都已说了几遍,此等虚无缥缈之事,若无真凭实据,怎可说是我所为!你若能拿出证据,我绝不否认!但若拿不出,便莫再血口喷人!”
二十年前的尘封往事,早已鲜有人提及。而且,当年红黑二苗遭了几近灭族之祸,人证物证俱已不在,又何以证明炀赦亥之罪过。
他便是认定了这点,方才有恃无恐。炀赦亥是南极长生大帝亲孙,在炎族之中地位显赫,若无确凿证据,便是炎帝也不敢轻易将其治罪。
不过,就在众人对他束手无策之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说拿不出证据,就不能证明,是你杀了姬申岳?”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玉瑶缓缓站起身,双目似剑般盯着炀赦亥!
这位陌生的姑娘,昨夜可是叫在场众人叹为观止!无人怀疑她神奇的本领,见她开口,便是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炀赦亥,心中也不禁打起鼓来。
“你……你什么意思?”炀赦亥见她一脸冷笑,不禁露出丝丝慌乱之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便是没有证据,你亲手做下之事,也抵赖不掉!”玉瑶厉目如电般盯着他,沉声道,“我且问你,当年姬申岳死后,你可有查验他尸身?”
“我……自然没有!”
当年人人皆当他不通蛊毒,他自己也装得全不知情,又怎会上前查验姬申岳尸身。
玉瑶眼中厉芒愈盛,接着道:“既然没有,那你可知他身中何种蛊毒,毒性如何?”
“我……我当然不知!那毒又并非我所下,我哪会知晓!”炀赦亥慌乱辩解。
当年姬申岳死后,其遗体乃是由红白二苗圣女亲自查验。也是经她们鉴定,从红黑苗妖身上所搜出的蛊虫,正与害死姬申岳的蛊虫一致。
听他之言,玉瑶脸上笑意更盛,目中锋芒愈厉!
她朝一旁的司瑾芙示意,见状,司瑾芙立时起身,自苗袋中掏出一把药丸出来。
就在众人看得不解时,玉瑶转向炀赦亥,冷笑道:“卓茨夫人这里有十几颗解毒丸,服用之后,对人体皆无害处。但是……只有一种,能解当年姬申岳所中剧毒!”
“你……你想干什么?”炀赦亥立时生出不祥之感,面色惊惶愈甚。
就在众人皆满心好奇地看着玉瑶时,她再次朝司瑾芙示意。接着,司瑾芙轻念蛊语,一只细小的飞虫自苗袋中飞出。
“炀赦亥,你看好了那只蛊虫!可否……觉得眼熟?”玉瑶阴阴看着他道。
那蛊虫颜色形状颇为奇异,只看一眼,炀赦亥顿时大惊!那只蛊虫,与他当年害死姬申岳的,正是同一种!
隐隐之中,他似乎猜到,玉瑶想要干什么……
“这……莫非就是当年害死姬申岳的蛊虫?”他仍装模作样地问道。
“正是!这蛊虫毒性剧烈,中毒之人,顷刻毙命!这点,你该是很清楚吧!”玉瑶一脸阴森笑意。
炀赦亥闻言大惊,急忙道:“你莫非想用这蛊虫咬我,再让我自那些药丸中挑选解药?我研习蛊毒之术多年,亲身试毒之后,自能辨明毒性毒理!就算能从那些药丸中找出真正的解药,又有何奇怪?”
玉瑶和司瑾芙相视一眼,脸上寒意愈浓,只听玉瑶森然道:“我可没说要先用蛊虫咬你,再让你挑选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