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钟山
行出小村落,一眼便能看见远处那座高耸的山峰。其四面皆有小山环绕,将之围在中间。行至环绕在钟山四周的山峰上,放眼望去,眼前景象着实令人惊叹!
只见四面沟壑壁缝之中,涌出湍急的海水,形成道道激流瀑布,朝着下方幽深的寒渊落去。一眼望去,直如素屏环绕,将钟山掩映其中,又似清莲绽放,生出个巨大莲蓬。
水流激荡之声哗哗作响,不绝于耳。行至悬崖边,俯身朝下望,只见崖下隐有水光。这般一瞧,怕是有百丈来高,只看一眼,便令人心生凛意。
钟山正立在寒渊之上,与四面环山隔绝。细细搜寻一番,只能找到一条人为搭建的索道,可通往此山。不过,越过索道,来到钟山石壁前,云天却是犯了难。
钟山本就是泯神钟所化,其形如钟,陡峭高耸,石壁光滑,无有台阶。四顾一番,也就只有石壁上零星凹凸之处,勉强可供攀爬。
仰头望去,这山峰怕有百丈高,这般步步爬上去,那得爬到何时?而且眼下刚刚下过雪,石壁上许多地方结着冰碴,若是稍稍手脚打滑,定然坠入下方寒渊之中。
站在山下犹豫一番,云天不禁后悔不已。刚刚自顾走得干脆,未曾叫上宓妃,若是有她的青鸟在,登上这山峰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可现在,若是再掉头回去找她,岂不叫她笑话死!
“算了!这里有索道,定然就是让人来爬山的。那姬中允怕就爬上去过,他能行,我为何不行!”
暗自下定决心,云天拔出弯刀,借着石壁缝隙和一些凹凸不平之处,缓慢而艰难地朝山顶攀去。
自晌午一直爬到日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云天终于艰难登顶,一路可谓惊心动魄,好几次险些坠落寒渊。
他费劲地躺倒在山顶之上,仰望着寒夜星空,大口喘着粗气,随即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揉揉酸痛的手臂,他朝着身旁峭壁之下望上一眼,心中凛然一惊!
此刻,那下方已是漆黑一片,全不见底,宛如一头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这不禁令他心中犯难,上来已是费尽心力,晚点若是宓妃不来接他,他该如何下去?
“唉,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怪得了谁?”
无奈一声轻叹,他暗自后悔没叫宓妃一起来。不过,随即他又有些奇怪,平日里,那姑娘到哪都主动跟着他,怎的今日爬了这么久的山,却不见她来帮忙?
摇了摇头,云天站起身,朝着山顶远处望去。此刻天色已黑,视野不清,只能隐隐看到不远处长着一片竹林。寒风吹来,竹叶沙沙作响,想到那人使一把竹笛,他不禁心中一喜,快步朝着那竹林行去。
待走近竹林,云天发现那竹子与寻常见到的明显不同。最为特异之处,便在于那竹子并非翠绿色,而是幽暗的深紫色。行至旁边细细看上一眼,那竹子在星光下,尤泛着幽幽紫光,看着甚是奇异。
环顾山顶,无土无水,无花无草,只有这一片紫竹林生于山顶石缝之间,显得十分寂寥,而又特立独行。
“也不知这些紫竹是靠何养分生长?在这贫瘠的山顶,竟还长得如此繁茂!”暗自惊叹一句,云天穿过竹林,去寻那高人。
这时,一阵熟悉的笛声响起。细听一番,与日间听到的颇有不同,但入耳皆是那般怡人心神,丝毫不似后来响起的钟声,令人心绪躁动,杂念丛生。
云天暗自一喜,连忙顺着笛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行了过去。
待穿过竹林之后,他终于见到了那吹奏竹笛之人。就在山顶边缘,一个灰袍猎猎的苍老身影,正凌空悬浮在那里,远远地,依稀能看到他慈和的面容上带着微微笑意。寒风中,他衣袍鼓舞,鹤发飞扬,但身姿不动如山,呼啸的风声,丝毫没有影响他吹奏的韵律。
这一幕,不禁令云天有些诧异。此人既能凌空漂浮,怎可能是无临之身,其修为定然已至上和境界,不然以凡人之躯,哪能飞在半空?
“只怕是这位前辈,修为比敖跃高上太多,他体察不到前辈临海,方才以为他是个无临之人吧。”云天愕然心道。
不过,若是连金至修为的敖跃,都体察不到面前这老人的临海,只怕这老人修为已至上和末境,甚至是……化羽之境!
“若真是那般,莫说百招胜他了,怕是十招他都接不住!”云天无奈一笑,心中略有些失望。
不过,既然都已经千辛万苦爬上山,若能亲眼见识一番这老人风采,那也是难得幸事。
想到这,他便小心翼翼地朝那老人行去。将至身前,云天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他,不敢出声打扰。老人犹自双目微闭,沉浸于竹笛吹奏之中,似是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等了许久,待老人一曲奏完,云天微微忐忑地看着他缓缓放下竹笛,睁开了眼睛。
“小家伙,老夫这一曲,吹得如何?”老人丝毫不见讶色,放下笛子后,微笑地看着他道。
“前辈这曲子,宁静祥和,韵律丰富,远胜于寻常丝竹之音,叫人听着倍感舒适。”见老人言语平易近人,云天放下心中拘束,微笑着答道。
老人听得一喜,奇道:“小家伙,你也懂音律么?”
云天笑着摇头道:“我哪懂什么音律,只是以前在山上生活,也曾做过竹笛,胡乱吹过几下。我曾于王宫府苑之中,听过不少乐师演奏,但能与前辈方才一曲有相似意境的,便只有东土一位公主弹奏的琴曲。”
“哈哈哈!妙极妙极!”老人顿时来了兴致,随手将竹笛扔到了云天面前,他连忙小心接住,就只听老人笑道,“小家伙,快快吹上一段,叫老夫听听!”
云天面色尴尬,他那点微末伎俩,在这老人面前岂不是贻笑大方。
见他面露犹豫之色,老人毫不在意摆摆手道:“小家伙不必拘束,世间万千声调,皆是五音相偕而成。你吹得好与不好,皆在五音之内,与老夫所奏并无本质差别,随意奏来即可。”
听老人这般说法,他不好意思推辞,将那竹笛放在嘴边,缓缓吹了起来。
寒风中,一阵杂乱无章,生涩不平的笛声很快响起。云天自己听在耳中都觉刺耳烦心,不禁面色尴尬,不过那老人倒似听得津津有味,一脸悠然自得,并无丝毫嘲笑讥讽之色。
见状,云天只得硬着头皮,吹奏了好一会,这才停了下来,看着老人讪笑两声。
“叫前辈见笑了。”他将竹笛递回老人手中,面露羞赧之色。
老人接过笛子,哈哈笑道:“你这小家伙,对音律果然一窍不通!不过,听你方才所言和你刚刚所奏,我看你对音律之道颇有些悟性,我来教你吹这竹笛,如何?”
云天听得一愣,随即犯难道:“不瞒前辈,在下此来……本是另有所求,并非想来学习音律。”
很快,兰芯和糜蛟就会来此,他原本想着,若能学习几招精妙剑技,回头对付那老妖精也能多几分胜算。这等节骨眼,叫他哪有心思在这学习音律。
老人并不生气,看着他笑意盈盈道:“如此,倒是老夫唐突了。既然不为此事,那你费力爬上这钟山来,所为者何?”
云天迟疑道:“不瞒前辈,晚辈是想来此……求教剑技。”
老人听得眉头一扬,面上兴致不减,笑着道:“原来是为此事,无妨无妨,老夫对剑技也颇有兴趣。既如此,你便只管出招,叫老夫看看你身手!”
见这老人爽快答应,云天大喜,连忙拜谢一声,拔出弯刀,就欲上前交手!
“还请前辈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