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气象多变,午时还是艳阳高照,轻风徐来,到了晚间,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
宓妃站在小屋外,看着远处静静矗立在漫天飞雪中的山峰,面上带着一丝忧色。
“小弟都在山上待了两日了,怎还不归?”
眼看风雪越来越大,屋外也愈发寒冷,宓妃犹豫片刻,终还是决定将青鸟唤来,去山上找他。
钟山之上,纵然大雪纷飞,但云天与八音二人却正自斗得起劲!
二人各自执起一个酒坛,痛饮几大口!趁着浓烈酒意,云天弯刀一舞,对着八音大声笑道:“前辈!我们再来比过!此番,我定要与你战过五十回合!”
八音朗声一笑,随手将酒坛丢之一旁,执起竹枝,指着云天道:“你这小鬼好大口气!若非老夫手下留情,刚刚你岂能撑过三十回合!”
“那我们再来试试!”言罢,云天立时又奋起全力,朝八音猛攻而去!
雪舞漫天,刀气纵横!烛九阴在一旁看这一老一少正斗得兴致勃勃,不禁露出满脸笑意。他拿着竹笛轻轻吹起,一阵灵动欢快的笛声,随之在山顶响起……
谁也记不清,二人到底斗了多少回合,只知道,白雪覆盖山顶之时,二人将最后一坛美酒饮尽。
静坐山巅,望着眼前浩瀚大海将漫天飞雪尽数吞噬,听那愈发汹涌的海浪声,只觉天地之广阔,人生之蹉跎。
“八音前辈,您为何独自一人,待在这钟山上?”看着坐在一旁,鬓发染霜的老人,云天轻声问道。
八音脸上露出丝丝寂寥之色,无声轻叹,缓缓道:“老夫一生,唯剩一音之求,一剑之技,与一酒之好。来钟山,便是为找烛九阴这老鬼,探求那九音之道。”说着,他看向云天,轻笑道,“老夫还有一愿,便是想寻一剑技高手,痛痛快快再战上三百回合!”
“前辈可曾碰到过旗鼓相当的对手?”
八音点点头,面露追思之色,道:“百余年前,我以半招之差,败给了土邺族最后一任族长,公孙长清。那时,他的鸠禾剑诀刚刚练成,尚未纯熟,而我,也方入上乘剑道不久。我二人相约十年再战,未曾想,他却惨遭横祸。自那以后,我与四任黄帝皆有交手,但他们的剑技修为,比起先人,却是大有不及。唉……可惜了……”
云天知道,他所说的那位公孙长清,就是被久垣肆斩首的那位土邺族长。见八音满脸叹惋之色,他不禁好奇道:“前辈,那鸠禾剑诀,到底是何样剑技?真就如此神奇么?还有那公孙长清,他又是何样人物?”
八音微微笑道:“公孙长清与当时的炎族族长烈均垚,并称为‘炎土双绝’,乃是凡人界绝顶高手!至于那鸠禾剑诀……你可知,那剑诀为何只传历代黄帝?”
云天摇摇头,他也奇怪,如此厉害之技法,为何土邺族不将其广为传授。思虑一番,他猜测道:“难道,他们是想巩固王权?怕别的族人学了,威胁到黄帝王位?”
八音轻笑道:“或许有此考虑。但是更主要的原因,乃是因为那鸠禾剑诀天地二式,太过艰深难懂!剑诀传承,须得由上任前辈倾尽数年之功,言传身授,方能令后者领悟。近两百年来,土邺族唯一一位练成天地二式的,就只有那位公孙长清!”
云天点点头,恍然道:“难怪前辈心存遗憾,那天剑式已然失传,至于地剑式,也不知现任黄帝学没学会。不过,就算他学会了,定然也不是前辈对手。”
八音沉默片刻,突然看向云天,释然一笑,道:“你这小鬼天资奇佳,假以时日,定能一鸣惊人!土邺族那帮小子,老夫是指望不上了,只盼着你,将来能与老夫一较高下!”
“哈哈哈!承蒙前辈如此看重,晚辈一定尽力!”云天哈哈笑道。
“小弟!”
一声轻呼传来,宓妃驾着青鸟,缓缓落在山顶上。见云天和八音坐在那里,身上落了厚厚积雪,连忙行了过来,面带忧色道:“下这么大雪,你怎的还不回去?”
云天与八音相视一笑,站起身,看着她道:“你若不来接我,我倒真要好生想想,怎么才能从这山上下去。”
宓妃嗔怪道,“这岛又不大,你站在山上大喊一声,我自能听见。你们在山上又是敲钟,又是吹笛,山下听得可清楚了。若叫那些妖精知道,你也在山上跟着闹腾,他们怕是都不让你进村啦!”
山上三人听得哈哈大笑。
这时,八音看着宓妃,调笑道:“你这丫头,怎就只关心这小鬼,也不知叫我下去避避风雪?”
宓妃冲他嘻嘻笑道:“伯父自有那铜钟为家,何须去别处躲避风雪?咯咯!”
“你这丫头!”八音微微瞪了她一眼,便径自朝一旁行去。
“小弟,我们走吧。”
云天点点头,拜别八音与烛九阴之后,便随她一起登上青鸟,下山而去。
宓妃与洛玥公主关系亲密,身份自然不一般。八音修为如此高绝,定是孟延族中身份显赫之人。宓妃唤他伯父,云天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对这位蒙面姑娘的身份,却愈发好奇了……
回到小屋里,掸掸身上积雪,云天长呼一声,立时感觉困意袭来。两日未曾休息,又与八音喝了那么多酒,他直想倒头就睡。
宓妃为他端来热汤,见状,云天感激一笑,连忙将热汤喝下,一身寒意顿时消散不少。
云天就欲休息,可是,宓妃却面带忧色地坐在那里,似乎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一身困顿,却又不好意思赶她。
见她静静坐在那不发一言,云天正欲开口,就只听她道:“小弟,那妖精怕是快来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云天听得眉头一皱,道:“何谓如何处置?我断不会让她再受糜蛟摆布,此番定要将她带走!”
“可是,她若不愿跟你走呢?”
云天被问得一愣,兰芯性情倔强,她若真被糜蛟迷惑,不肯离开,那该如何是好?
他正犯难,就只听宓妃急道:“小弟,若是她不肯随你离开,那我们便……”
“宓妃!我绝不会丢下她不管!你勿须多言!”云天知她言下之意,未等她说完,便冷声打断。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宓妃无奈一叹,就欲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雪地行路,那声音听得格外清晰。
云天心中一动,连忙行至门前,推开门朝外望去,就只见两个人影正从黑暗中渐渐行来。待他们稍稍行近些,云天立时认出了那俏丽的面容,顿时面露喜色!
“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