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云天和宓妃顺风而行,心情甚是舒畅。一路笛声相随,轻歌伴行,不似赶路旅人,倒像是游玩过客。照此速度,再有两日,便能回到澄脐山。想到即将与玉瑶团聚,云天满是期盼之意。
一曲终了,他放下酸痛的胳膊,看着宓妃,关切道:“你那伤势怎样了,可曾痊愈?”
宓妃笑道:“我的伤无碍,稍作调息便可。倒是你,回了澄脐山可得好生将养,少做些……激烈之事。”
她本无心之言,可说到此处,却不禁想起昨日那旖旎相拥之景。云天讪讪一笑,朝她望去,却被她避开了目光。他微觉尴尬,岔开话道:“宓妃,回了澄脐山,你还回莽古秘境么?”
她点了点头。云天又道:“你独自一人待在那里,不孤单么?”
宓妃一脸笑意道:“孤单又能怎样?难不成,也住到莫离峰去?”
“有何不可,正好你与洵姐姐他们都认识,做个伴,不好么?”
似是想到什么,宓妃促狭一笑,道:“我倒是无所谓住在哪里,真的搬去莫离峰,也并非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
宓妃轻笑道:“只是你那夫人对我颇不待见,她若见了我,定没有好脸色。我呀,还是莫去招她白眼!”
云天不解道:“她怎不待见你了?”
宓妃掩唇笑道:“你可还记得她酿的那壶酒,便是叫我尝一口都不让,也忒小气!还有,那次你离开澄脐山,我好心去神玉山通知她,她可倒好,一个谢字没有,就只叫我以后离你远点。那等烈火性情,我可不敢再去招惹她!”她一边说着,一边直摇头。
见她唉声叹气的模样,云天一阵好笑,道:“她那坛琼浆玉露,只准我自己喝,谁都不让给。在迟绩城,我还曾答应要给洛玥公主尝尝呢,想来若叫她知道,定没有好脸色给我!”
宓妃听得意动,眨眨眼,目泛黠光道:“那酒真有那般好喝么?要不,待回了澄脐山,你偷偷拿来叫我尝尝?”
云天莞尔笑道:“那我可得趁她不在时,偷偷取来。若叫她发现了,定没我好果子吃!”
“咯咯咯!你这人,忒也没出息,怎被个女人治得死死的!”
云天无奈笑道:“那有什么办法,此次她若见我与你同归,定也没有好脸色。我看,快到澄脐山时,你还是将我放下吧,我自己走回去算了。”
宓妃笑意更盛,却轻哼道:“听你这般说法,我倒非去会会她了!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我倒想看看,她若是知道你我还曾赤身相对,会不会将你眼珠抠出来!咯咯咯!”
云天听得寒毛直竖,想到玉瑶那凶厉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宓妃见他这模样,笑得花枝乱颤……
澄脐山,苗寨
玉瑶离开无拘国后,赶上赤炼兽,带着洵千殊直奔莫离峰下。
夜色深沉之时,二人已赶至苗寨。枭驹等人见了洵千殊这等凄惨之相,无不痛心疾首,急急为她诊治伤势。
洵千殊毕竟曾是百年修为的巫精,体质十分坚强,虽遭受非人折磨,却无性命之忧。玉瑶自能探出她体内真气已荡然无存,再看她手脚那骇人惨状,只觉心痛万分。
“洵姐姐,你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竟能如此坚忍付出,你是这世上,最有资格做母亲之人!”玉瑶轻抚着她苍白的脸庞,暗自垂泪。
几位苗医为洵千殊处理完伤口之后,枭驹对玉瑶道:“玉瑶姑娘,千殊身上多是皮肉筋骨之伤,好在无甚内伤。她现在气虚体弱,须得好生休养,用不了多久,定能渐渐好起来,你勿须太过担心。”
玉瑶点头道:“如此,洵姐姐便劳你暂为照顾。我要去卫邙山将孩儿接回,来去这段时间,烦你定要看护好她。”
“姑娘放心,我枭驹以苗人银魂发誓,断不会让千殊在我苗寨中出事!”
洵千殊为救寨中孩子,而将自己置于虎狼窝里。见她被折磨成这般模样,枭驹已大为不忍,如今她好不容易脱离虎口,又怎能看她再出事情。
临行之前,玉瑶忧心道:“近日,那些人可有再来寨中作怪?”
枭驹目光微沉,缓缓道:“他们对那孩子仍未死心,领头之人便是原本住在莫离峰洞府中的杉支辽。这两日,他又带人回了澄脐山,正到处找那孩子。自上次出事以后,寨中便加强守卫。杉支辽带人来过两回,见我们人多,未敢轻起冲突。”
“他们现在有多少人?”
“杉支辽与无拘国勾结,带了好些金银玉石,前来收买人心。现在,他们怕是聚了有一两百人!不过,天子畿之人,大多不愿与外界勾连,杉支辽那厮最多也就能招揽这些人了。”
玉瑶冷哼道:“枭驹,我离开这段时间,若是杉支辽再上门寻衅,你只管告诉他,我不日即将带着孩子回到莫离峰,让他等着便是!”
枭驹略显迟疑道:“玉瑶,你能应付那么多人么?”
此番,杉支辽聚众前来,其势尤甚从前,枭驹心有顾虑,随即又道:“你莫要逞强,将孩子带回苗寨,我定领着族人与你同进退!”
见他言语真诚,玉瑶心下感动,微微一笑,柔声道:“此番因那孩子,苗人已多有伤亡。你们不怕,他会给寨中招来更大麻烦么?”
“这是哪里话!吾等所作所为,无愧于苗人银魂!就凭杉支辽那些个乌合之众,我苗人岂会怕他!”枭驹拍拍胸脯道,“他们上次劫掠我寨中孩童,我正好要与他算这笔账呢!”
玉瑶微笑点头,朝静卧在榻上的洵姐姐望了两眼,便告辞道:“事不宜迟,我这便走了。”
行在途中,她不禁想起无拘国那个红骨巨灵,寒意渐起,目中厉光闪现!
“久垣肆,那红骨巨灵之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西域,无拘国
乐极殿内,春音娇啼,淫亵靡乱之景照常呈现。宽阔的软塌之上,除了兀宁筵与厉南殇,还有一位老者也同样被粉臂玉腿环绕,一副怡然自得之相。
“老先生,今日……多谢老先生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厉南殇面色苍白,声音虚弱无比,与白日那狂妄自得之态天壤之别。
他今日被玉瑶打成重伤,还被斩断一条左臂,虽留得命在,但现在的模样可谓凄惨之极。和兀宁筵一样,虽被一众**浪女包围,却丝毫没有享乐之心,更无享乐之力,可真就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老人满面红光,淫心大起,一边肆意狎玩着身边美人,一边随口道:“厉国主不必客气,受人恩惠,与人实惠。老夫在无拘国,蒙厉国主盛情款待,自当为国主尽点心力。”
厉南殇和兀宁筵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颇有些紧张。这二人不是傻子,原本,他们只道这老人修为高深,才对他盛情款待,想将其收归己用。不过,今日见他被一箭穿心,却毫发无伤,他们怎能想象不到,这老人乃是一个不死不灭的红骨巨灵!
“契老前辈,今日,您既已出手,为何不将那仙姑子留下,反倒任她离去?”兀宁筵看着老人,小心翼翼道。
九州之内,红骨巨灵能有几人?这老人自然就是久垣肆的亲父,契储。他将一张老脸从姑娘的胸脯间挪开,轻笑道:“那女人修为不低,而且还有神物襄助,要留她哪是那般容易。”
“契老前辈,您可是……可是……”兀宁筵颇不甘心,却又不敢随即开口,深怕触了老人忌讳。
契储心知,他们已猜到自己身份,淡然笑道:“老夫曾答应过别人,不擅用巨灵之力对付凡人。所以,我只能护你二人周全,至于旁的事情,老夫便爱莫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