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冒进来时,很多弟子打招呼,许冒只是不理,径直随着记忆进了唐廉和邹凤云所在的小院。院中,两具尸体并排而躺,上面盖着白布,唐廉跌坐在一旁,失魂落魄。
有弟子在旁殷勤侍候,唐廉看也不看一眼。
许冒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随后却一脸凄惨的走到唐廉近前,嘶哑着声音道:“义父,你请节哀。”
声音沙哑不堪。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生死都是瞬间,只是声音变了又有什么奇怪。
唐廉的眼风扫了许冒一眼,眸间略微波动,随即又一片死寂。
一开始看见许冒的时候,唐廉不由自主的想:“死的为什么不是这臭小子,为什么会是和儿。”
但是看见许冒只剩一条胳膊,又全身是伤,唐廉的怨念也便淡了,即使活着,这许冒也不会比死了更强多少了。
许冒缓缓的跪在唐廉身旁。
他的腰间有一把晏花落捡来的匕首,只要唐廉始终保持这种失神状态,晏花落总能找到最佳的下手时机。
她要唐廉死!
她要这些让她陷入沉沦的人统统去死!
机会很快来了。
外面忽然匆匆跑进来一个弟子,似有急事,待看见唐廉一脸哀痛欲绝,以及地上的两具尸体时,他忽然又有些迟疑。
这种殷勤献来,只怕是祸不是福。但是,已经进了院子,后面的人已经跟了进来,便是想躲,也躲不过了。
于是那弟子走到近前,吞吞吐吐的说:“唐,唐长老,我们,我们,我们发现了齐公子。”
唐廉猛地抬头,眼睛中含着惊喜,发出的声音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愠怒:“这臭小子躲到哪里去了?他可知道,他的母亲和兄弟都死了?”
这一刻唐廉的心思其实微妙,虽然是谩骂,但欢喜更大过愤怒,终究命比天大!活着就好!
四个弟子缓缓抬着一具躯体走了进来,上面依然盖着白布。
唐廉的眼睛瞬间破灭,像熄了的焟烛,失声喃喃道:“不会是齐儿,不是齐儿,怎么会是他!”
尸体被放下来,与先前的两具尸体摆在一起,三具覆着白布的尸体触目惊心。
晏花落岂能不知道唐廉的心思,心中冷笑,佯作惊恐不安的确认一般,用许冒的手将那白布掀开,果然是唐齐。
许冒看了唐廉一眼,很快将白布重新盖好,重又低着头,背着光的嘴角噙起一丝阴笑,唐廉,你们也有今日!
唐廉整个人再次受到重击,妻子死了,两个儿子也死了,一个义子半人不鬼,便是自己也身受重伤,这简直是天要置他唐家于死地啊。
唐廉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先前保养得宜的外形此时看来就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者,行就将木,面目枯槁。
那些弟子看见这情状无不有些害怕,只觉得眼前的唐长老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当下先后告辞出去,只剩下两个烧火的外门弟子,颤颤兢兢的缩到墙角,不敢离去。
就是现在!
许冒终于阴笑一声,伸手抽出匕首,重重的插入唐廉背心!
到底是没有亲手用刀杀过活人,晏花落虽然有充足的机会,但却没有刺入重点,只见唐廉吃痛,猛然回头,吃惊的望着许冒。
却见许冒阴恻恻的一笑,沙哑的声音说道:“姓唐的,这就是你的报应,你们全家都该死!”
许冒的五官扭曲而愤恨,两眼阴毒如蛇,让人不寒而栗。待话说完,晏花落举起许冒的手,死死插进许冒的心脏!
唐廉目瞪口呆的看着许冒先刺了自己一刀,又随后自尽,一时匪夷所思的竟忘了质问。
在唐廉看不见的空中,许冒的三魂七魄离体而出,脱离了肉体,晏花落再无顾忌,张嘴将许冒的魂魄吞了。直到这时,许冒的尸体方才两眼大睁,僵直的倒在地上。
空气中传来一阵女子快意而满足的笑声,飘忽着远去。
两个外门弟子何尝见过这种异事,只觉头皮发麻,先后吃惊的昏死过去!
只有唐廉怔怔的望着许冒的尸体,他虽受了伤,见识却在。回过神后,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有人借尸还魂!
至于是谁,唐廉已经不在意了。
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妻子死了,两个亲生儿子死了,一个不是亲生的儿子也死了。
整个院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那人说是报应,果然是报应。
这些年来,他没有明着作恶,但是邹凤云的罗刹幡有他的功劳。整个奉仙门被他压迫相逼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晏花落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例。
果然是报应。
唐廉的目光终于涣散,痴痴的笑道:“是报应啊,是报应啊。”
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三具尸体面前,一一将白布拉去,先对着邹凤云说:“老婆子,你听到了吗,他们说这是报应?你说是不是呢?”
见邹凤云不理,他双走到唐和面前,笑说:“和儿,你最聪明,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仍没有回应,他又走到唐齐面前,再次无人相应。
唐廉跌坐在地上,仰天傻笑道:“报应,呵呵,报应。”嘴角流出涎水,擦也不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