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一旁的二副问道:“船长,那些奴隶怎么处理?”
二副叫韩愈,长得不怎么像海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有点书卷味,是船上唯一中过秀才的人。
“既然慕容老爷说了今年旱灾没什么收成,不需要奴隶,估计其他人也不会买这些奴隶了,拿去喂鲨鱼吧,别浪费船上的食物。”虞船长叹了口气,回答道。
不管他再怎么盗亦有道都好,海盗始终还是海盗,并不是什么好人。
若是那些奴隶都像铁柱那样能打,留下来也无妨。
只可惜他们都是些体弱的儿童和没多大用处的田奴,留着只不过是浪费粮食罢了。
墨鱼号从来不养闲人,自然不会留下他们。
“好的!”二副韩愈应道,然后往船上走去。
船上有一批奴隶,男女老少加起来有二十多人。
他们面黄肌瘦,衣装破烂,肮脏不堪,脸容憔悴,嘴唇干裂,个个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脸孔。
“对你们来说,这样也算是仁慈吧!”韩愈边说边把奴隶推到海里。
每推下一个,他都会默念一句:“希望你下辈子投胎到一户好人家。”
一个女奴在掉入海里时“啊”的尖叫一声,然后在腿部连着的铁球牵引下沉入海底,转世投胎去了。
尽管韩愈不忍心这么做,但是与其放他们走,不如让他们死在大海里更好。
这个大洋国是个奴隶制国家,要是没有奴隶主的允许,奴隶是不允许到处走的。
而这批奴隶是虞船长从其他海盗船上抢过来的,并没有主人。
无人购买的奴隶,其脸上都有一个无法去掉的“奴”字刺青,一眼便认出来。
除非有人愿意花钱买下他们,不然他们没有自由活动的权利。
因此,纵使虞船长有心放他们走,他们也只能像老鼠一样生活在暗处,苟且偷生。
如果官府发现他们的话,还会处以曝晒的酷刑,钉在木柱上,直到其被晒干为止。
与曝晒而死相比,直接淹死确实算是一种解脱。
剩余的奴隶见到这一幕并没有感到惊骇,反而静静得看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命运。
也许这样的结束真是上天对自己的仁慈吧!他们可能这么想。
没错,死亡有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在成为奴隶的那一刻起,他们似乎已经放弃了作为人的希望。
更可怕的还是,有些人活着,却心早已死了,留在世间的只是他们的躯壳而已。
人之所以为人,并不是因为拥有一个人形躯壳,而是因为拥有“人心”,一颗想要活得有意义的心。
没了心,跟蝼蚁又有什么区别!
然而,怎样才算活得有意义呢,恐怕大多数人都说不清楚,其中包括饱读书经的韩愈。
或者说,什么意义都无所谓,意义的本身不在结果,而是在于过程。
正如人生下来并不是为了死亡,而是为了活着。
或许活着本身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意义。
想到这里时,自以为看透过一切的韩愈忽然迟疑了。
此刻,慕容老爷乘坐马车正好折返回来。
虞船长重新换上笑脸,客气地说:“慕容老爷,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我刚想起家里还缺一个女奴。”慕容老爷说。
“没问题,我马上让人看看。”虞船长这边跟慕容老爷说完,便立刻转身对船上正在处理奴隶的二副大声喊道:“韩愈,你看看那批奴隶里还有没有女的,如果有都带下来!”
正在发愣的韩愈回过神来,在船上大声回应道:“好的!”
接着,他扫了一眼最后剩下来的奴隶,刚好是一个长发的小女孩,便伸手去抓她的头发。
成为海盗后,连身为文人的他都不那么举止文雅了。
小女孩被抓得生痛,不停地挣扎,却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