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静悄悄地转悠了大半圈,他这个外乡人才找到了这么一间小小的衙邸。
想到自己以后,就得在这里歇着了,他是又想笑,又有些要哭一哭的冲动。
东州那边是没有兖阳这么大,可那好歹也是他的家,凡事都能找到点儿慰藉。
这里嘛,人生地不熟的,活脱脱像极了个牢笼,要把他死死地困住。
唉,望着那块模糊的牌匾叹息了声,曹祐不明白这衙门,是有多么的穷,竟然只点得起一盏灯笼,而没有把左边那一盏随风摇摆的灯笼也点亮。
“你是来报案的嘛?我们已经歇着了,明天早上再过来吧。”
一个捕头似的壮汉,一手拎着一点杂物,呼吸平缓地出现在了曹祐的身旁两丈之地。
他的出现没让曹祐感到多少意外,可这话说的,就有点不讨人喜欢了。
这衙门再怎么个小,怎么能有歇业的时候呢?
不应该一天十二个时辰,准备着接待各种各样的乡亲父老么。
“不……”
嗅到了点五花酿肉的味道,曹祐没觉得肚子有任何的饥饿感,倒是听得另一边,传来了个饿肚子的声音。
被那声音挑起了点兴趣,他不急着解释一下,自己来到这边的目的,反而侧过身去,看了看那黑漆漆的大街。
那是一个小矮子,身手较之常人已算高明,最为惹人注意的,是他那一双亮着光的眼睛。
“嘿,王大哥,你是不是又去买菜了?今晚我们吃什么呀?”
看了曹祐这个呆站在路边的陌生人一眼,这小子笑脸嘻嘻地扑向了王虎的身边,熟练地帮忙拎起了点酒菜。
“你这小子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每次都挑这个点出现……哎呀,看来过两天我们都要去你家蹭饭咯……”
要去敲打一下妙讯的小脑袋瓜子,却没忍心真的出手,王虎一脸的小不乐意,暗叹这个月,又是勒紧裤腰带的艰苦生活。
见着妙讯先一步跑去开门,他也赶着要往衙门里走。
但在听得曹祐那几声脚步之后,他疑惑地站在台阶上问道,
“你不是来报案的,难道是来找人的?”
“不是,我既不是来报案,也不是来找人的,而是……而是来赴职的……”
揣摩着王虎手里拎着的酒菜,只有那么一小袋儿,曹祐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来历了,省得也被误会成是来蹭饭的闲人。
为了不给人家增添一些怀疑,他连忙从随身背着的这个包袱里,取出了一封任职文书,将它郑重地递给了王虎。
“既然是这样,你就先跟我进来吧,我们这地方也不大,走两步就到头了。”
王虎是把曹祐看成了个蹭饭的闲人,他也想找个借口,拒绝接下曹祐递来的这封信函,又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谁让妙讯那臭小子把东西抢走的,害得他空出了一只手,不去接住那封信着实太过分了。
偷偷地祈祷曹祐是吃过晚饭才来这里的,王虎僵笑着个脸,丝毫不想丢掉他这大捕头的威风和气度。
穷呀,还没到月底呢,明年的饷银都已经用光了,哪里还有闲钱多养一个人。
“放手!这可是我娘亲手给我缝的衣服,你拿去当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这个脸有大痣的家伙,死死地搂住了一件破衣服,不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