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时间里,除了修行清心镇魔咒,顾十良对全真道的修行法门也有了许多接触,触类旁通,对其他各派道法也多了些了解和认识。
世间道法,按传承大抵分成两大派系,一为传承自钟吕二祖,主张“性命双修”的全真道一系;一为传承自龙虎山天师府,主张“功德护道”的正一道一系。
神霄雷法虽然是王文卿博采众长,从自然变化中领悟而出,但按照内丹修行方法,更偏重于正一道一系。
全真道讲究“性命双修”,除了修内丹、求长生的“命功”,更借鉴儒教修身、释教持戒等法门,发展出了完整的修心之法,即是“性功”。
全真道认为,修行必先修心,道士修丹法、求长生,必须先修心炼性,掌控自己的情感和欲望。“性功”修为高深的道士,心境如赤子婴儿,坦荡澄澈,对自己内心的每一点涟漪和波动都能掌控入微。
全真道法中,“性功”与“命功”,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不可或缺。
正一道所谓的“功德护道”,本质上也是一种对心性的修炼。
正一弟子道法小成后,必须行道天下,修功德、养心性,以此护持内丹修行。
但与全真道的“性功”相比,正一弟子修功德的方法相对单一,成效也有所不如。
以修行道果而论,当世四位得了道胎之果的道士,仅有一位出自正一道,乃是当代龙虎山天师,这还是得了张家天师道秘法传承的助益;
得金丹道果的,正一道各派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人,只占全真道的十之二三,上溯个几百年,结果也大抵如此。
知晓了这许多门道后,顾十良明悟,虽然雷法被尊为万法之首,是第一等的降妖伏魔之法,但若论悟道求长生,人家稳扎稳打的全真道法,才是真正的康庄大道。
顾十良发现自己又被陆有德给坑了,忍不住将他狠狠咒骂了一通。
顾十良和孙至顺一起修行又有半月余,心魔邪火终于稳定下来,此后只需每天花两到三个钟头存想持咒即可,不再需要孙至顺的教授和指导。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绛宫心火所阻,顾十良暂时不能进行更进一步的内丹修行,便开始专心跟随陆有德学习一些雷法的外门道术。
闲暇之时,顾十良想起了那只人皮偶。李伯群当时把那只人皮偶借走,后来又还给了顾十良,这次也被他带了过来。这人皮偶实是一只人皮鬼物,若要将它长期留在身边,成为自己的道法助益,需要结契养鬼才行。
道门也有养鬼法,不同于阴阳术士的许多缺德法子,更像是经由双方同意的平等合作,定契之后互相束缚、互相制约,万一出了问题,反噬也不大。
所以征求陆有德同意后,顾十良与这人皮偶定了血契,正式成了这只人皮鬼物的饲主。
人皮偶的腹腔内有一枚老猫妖丹,立下养鬼血契后,顾十良将这枚妖丹取出,做成了人偶的一只眼睛。
顾十良在人偶身上刻画了许多符箓和法阵,以先天一气炼化多日,功成之后,这人偶就具备了自己行动的能力。
人偶十分高兴,每天在顾十良的屋里走来走去、爬上爬下,一刻也不肯停下来。顾十良倒不觉得烦,反而感觉这家伙好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遂为其取名“无忧”。
如此又过了三个多月,比预定的时间早很多,各派参与结阵的道人都提前赶到。在淳淳子的主持下,六丁六甲的阵法推演终于开始。
早在被重阳真人镇压以前,火龙妖尸就曾多次现世。此妖为祸甚巨,除了本身强悍,更因其根源乃是一股生于地脉的妖邪煞气,依凭尸身现世,纵然将尸身毁坏,妖煞却难根除,可以借地脉之气修养恢复,几十年后依凭另一具尸身重新出现。
好在经过几百年镇压,昆嵛山下的法尸已经由死转生,妖煞和尸身融为一体、再难分解,虽然更加凶悍,甚至生出智慧,但也终于可以被彻底灭杀。
六丁六甲神将,掌天地之纲纪,以十二位金丹以上的道门高人结成的六丁六甲大阵,可代天行道,具备动因果、伏鬼神之能,正好克制这种脱离天道法则,生死不分、阴阳不明的怪物。
但越是这种大威能的法阵,其中种种变化就越是复杂,即便对一众道门宗师而言,也不是三两日就可以推演完成的,少说也得耗费月余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