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鬼物,拔除怨念、净化鬼身之后,如果还有心愿未了、不愿离去的,道士有办法将其强行送走。
但这类拥有五行之体的鬼物,生成条件极其苛刻,超度起来也异常麻烦。如果他们自己不愿意走,谁也没有办法。遇到些极端情况,只能将其打得魂飞魄散来了结。
“你一定要报仇?”顾十良盯着那女鬼,厉声问道。
女鬼不多言语,只是点头。
超度鬼物怨念之时,能看到一些鬼物的生前过往,知晓其执着所在,对于眼前这女鬼,顾十良也大致了解其化鬼的原因。
这女鬼原名李银柳,父亲是个商人,家境本来还算优渥。但三年前,其父死于走商途中,还损失了全部家财,其母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为了照顾母亲、养活幼弟,她不得已卖身进了勾栏。
“银柳”本就是花名,所以她在这百花巷中也以此为名,因为年轻貌美,备受追捧,不到一年时间,竟成了花魁。但这时,与她青梅竹马的男子找上门来。
男子在外走商一年,返回家中后,得知银柳家遭遇大祸,不嫌弃她进了勾栏,仍要来为她赎身、娶她过门。
可这银柳刚当上花魁,正是当摇钱树的时候,此时为她赎身,老鸨如何肯放,张口便开出了两人负担不起的天价,所以他们决定逃跑。岂料事情败露,男子被妓院打手活活打死。
银柳想要为情郎复仇,却手无缚鸡之力。但她生辰八字为全水之局,过去偶然听过一种说法,如果她这种人葬身水中,死辰也是全水局,便会化身厉鬼。
绝望忿恨之下,她就在一个年、月、日、时全水的时辰投井自尽。
于是就有了后来之事。
顾十良了解事情经过,知道这女鬼怨念虽除,但恨意难消,非得报仇才行。思索片刻后,只听他咒骂:“他妈的!忒得麻烦!”而后闭目冥想,让自己部分神念退出梦境,遥遥呼唤他豢养的小鬼无忧。
以精血结契,用自身的法力豢养数年,名为无忧的人皮鬼偶已经与顾十良心念相通,虽然此刻无忧还待在壶山之上,却与顾十良生出感应。
接着顾十良捏了个招鬼法诀,从无忧的妖丹中招出一团鬼力,凝于自己指尖,而后通过泥丸宫中的水形鬼体,送入梦境之中,打入女鬼银柳体内。
女鬼银柳的鬼力本是怨念所成,刚刚被顾十良尽数拔除,现在的力量比鬼身初生之时还不如。此时得了一团以道门养鬼法养就的纯净鬼力,便觉力量渐生,如同刚刚吞掉周虹时一般,更重要的是神智清明,没有陷入癫狂。
再见顾十良伸出手指,在银柳眉心一点,同时口中喝道:“我借你鬼力,行你心中所愿,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届时还不愿入轮回,莫怪我打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接着,这梦境天地最后的线条轰然崩塌,梦境破碎成无数片,银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进入其中一片,不断坠落,最终进入一处水滴之中。
顾十良送给银柳一丝鬼力后,抬手崩碎了那已经脆弱不堪的梦境,之后也睁开眼睛、回到现实。
他先内视了泥丸宫中的那团水形鬼体,果然已经散成了一团普通阴气,吐纳呼吸后,便可排出体外。
妓院中人体内的那滴水形鬼体,除了顾十良刻意留下的一滴外,其他的也都在梦境崩碎时散成了普通阴气。
刚才化身怪物的银柳为了专心与顾十良斗法,将妓院众人都放出了梦境,这是他们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在后半夜醒来,虽然不记得梦境中发生过什么,但都觉得此时醒来不同寻常。之后听顾十良说邪祟已除,不会再莫名其妙进入梦魇后,全都激动万分。
为了保险起见,顾十良被多留了一个晚上,待确定大家真的不会再陷入梦魇后,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对顾十良自然是千恩万谢。
临走时,顾十良不多不少要了妓院一百个大洋。按照陆有德的经验,必须讨要一定的报酬,数量因人因事而异,不能太多亦不可太少,这样才能令敬畏和感激恰到好处,保证求来足够的功德。
果然,顾十良泥丸宫内的功德池中,逐渐聚拢功德二十有余,相当于救了二十余人的性命,这结果令他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