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之上,是一片青冥,无云无霞,朗朗浩荡,唯有一阵阵长风刮过,不知起自何处,尽于何方。
青冥之中,陡然出现了一道门户,一个麻衣老者踉踉跄跄从其中跌落,他大口咳着鲜血,染透了胸膛,他的背后是一个昏迷的年轻男子,面容寻常,苍白若金纸。
清公再不复闯入雷暴时的意气风发,他背负着年轻男子摇摇晃晃穿过雷暴,手中紧紧攥着一物,血液顺着臂膀染透了手掌,黎山之上,黑色的祭坛此刻出现一道道裂缝,周遭的十几位九黎祭司看着四分五裂的祭坛惊骇欲绝,祭坛是九黎与上神的联系,所用材质极为特殊,可以承接上神的意志降临接受祭祀,而今祭坛四分五裂,这是否算是上神的震怒。
这些老者自幼学习祭祀之法,从九黎的个个部落中挑选出来,只为了应对每百年一次的大祭,对他们而言,存在的意义就是九黎大祭。对于祭祀的方式,祭祀的对象他们一概不知,只是模糊的称之为上神,这是一种荣耀,被挑选中的少年会被特殊授予祖祖代代相传的祭文,特殊的待遇让他们为之沉迷,令部落中无数的少年趋之若鹜。
而今日,那个统治九黎无数岁月的男人,那个带领九黎走向辉煌的男人,那个被他们视为领袖的男人,暗中给了他们另一种祭文,一种与他们自幼修习的祭文完全不同,这是对信仰的背叛,让他们的心灵饱受煎熬,可那个站在九黎巅峰无数年的男子,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大祭,他们无力反抗,甚至无力反驳。
乌云深处的响声他们无从得知,只能带领着九黎的族人跪伏在祭坛之下,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回了九黎的主心骨,看着满身鲜血的清公出现在祭坛上,共计十三位麻衣祭司心中一松。
清公的身影仅仅出现片刻便再次消失不见,只剩一道声音回荡在黎山之上,
“大祭结束,诸部族自行回还!”
黎山之下跪伏的九黎子民纷纷起身,在各部落族长的带领下结束了史上最荒唐的大祭,对他们而言这只是一次与昔日并无不同的大祭,没有繁琐的步骤,没有漫长的仪式,仅仅两日便能回返,却根本不会想到这次大祭给九黎带来了怎样的转变。
......
在清公离去之后,十三位祭司也缓缓退下,黎山是九黎圣地,寻常自有人镇守,他们也只有在大祭时才能上山,更多的人是从未见过黎山之巅的景色。
“清公回来的时候是不是还带着一个男子?”犹豫良久,一个祭司出声问道。
“大抵是有一个男子的,我没有看太清。”
十几位祭司再次陷入沉默,其实他们都看到清公从雷暴中出来的时候身后是背负着一个男子的,可是没人敢去追问那男子的身份,清公也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十几位祭司都心事重重。
乌云散了一些,可长风却没有停下,吹过九黎,吹散了黎山的迷雾。
......
黎山的山脚下有一个部落,这是距离黎山最近的部落了,只因九黎大祭司居住在此地,很多时候这个小小的部落对于九黎的子民来说要比九黎圣地黎山更加重要,披着一层神秘面纱的黎山与之相比便少了几分威严。
木屋之中,年轻男子悠悠醒来,看着面前陌生的环境,他明显有些出神,风泽语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惊慌失措,他环视着这个木屋,心中莫名有些沉闷,他走出木屋,是一处院子,木质的篱笆显得宁静平和,一个老人背对着他站在一棵树下,身上的麻衣干净整洁。
“醒了?”老人好像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轻轻道。
“这是何处?”年轻男子很平静,看着老人的背影。
“九黎,黎山!”老者转过身,面向风泽语。
风泽语瞳孔一缩,因为面前老者双目紧闭,好似目不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