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拿起戒尺,在桌案上狠狠一敲。
“这学堂乃学习之所,只要好学,皆可来听。”
说罢,老者将目光转向那位纤瘦的布衣少年。
这位少年身着宽大的麻布粗服跪在最后,身边摆着一木桶,手里捏着抹布,显然是位不知何时进来学堂打扫的下人。
“这不走术道,不走武道,想要成名天下,就需‘谋’术。”
然而老者依然不急不缓的说道:
“在‘士农工商’中,商道位列最次,却最为富有。虽难登大雅之堂,但也可富甲一方,腰缠万贯比肩国公。所用之术便是‘谋’。谋术,贯穿万道,乃是成人立足之本,武者有勇无谋,纵使天下无敌,为武道至尊,也不过一匹夫。”
“纵使术道成仙,却无谋略,也只是一个仙体俗胚,不足挂齿。”
“夫子,这谋术果真有那么厉害?”
书生们对老人的话,感到极为吃惊。
“那该如何学习?”
相比众书生的急切,老者继续娓娓道来:
“谋术乃天人之术,我人族能为万灵之长,正是因为我们有‘谋’,所谓谋术,便是智慧,而让智慧的增长并无一定道,只要为人善学好学,便能使智慧增长,也就可使谋术精进。”
“这......岂不是人人可习?”
包括青衣少年在内,书生们都眉头皱起面露不屑。
“没错,谋术没有门槛。”
老者谈到这里,也不看书生们的脸面,自顾自地说着:
“善于谋者,也可为‘士’,即为谋士。而谋士之极,便是为国而谋,即为国士。”
“所谓国士,既有治国安邦平天下之能,可封侯拜相,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夫子,您这不是哄我们吗?”
那微胖的白衣少年继续说道:
“当个谋士,又有什么能耐?哪有以一当百,御剑飞行的快意?而且你让我们学些古籍礼教,就算学好了,也不过是当个私塾教员,或者做个司仪?”
“古记,为朝之初,礼法,为学之本,德教,为人之根。”
老者眉头一皱,似有些许愠怒。
“不学古,不知礼,不习德。怎能成大丈夫?”
“夫子,林福贵是有些唐突了。”
青衣少年向老者作揖行礼。
“还请您继续讲学。”
老者微微颔首,准备讲学。
“林才?你个废柴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然而那个微胖的白衣少年却仍不消停,他将注意力转向了最后面的布衣少年。
“还不快滚?你在这里,弄得本少爷无心学习,你担得起吗?”
“是、是......”
那布衣少年仓皇站起,提着木桶弯腰向门外快步走去。
“......唉,我们继续讲课。”
老者本想说什么,但见那布衣少年已经跑出课堂,便不再多言。
许久之后,到了晌午饭时,课堂解散,学子们带着书本离开了学堂。
老者坐在台上,目视最后一位学生离开,才起身收拾桌上自己的物品。
正要出门离去时,老者突然心生好奇,往后门走去,最后在那名布衣少年所坐之地驻足。
“这水渍......”
老人弯腰用食指轻抹这些规整但已经模糊的水渍。
“难不成是他以指代笔,以水代墨,在这木板上书写堂记?”
接着老人眯眼细看这水渍之末,发现了那唯一清晰且端正的“谋”字。
“看来是了。”
“出生虽卑,但却如此好学。”
老人抬头望着那布衣少年离去的后门,抚须感叹道:
“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