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子业还想说话,却不料街道上人群簇拥成一团,乡里乡亲的你推我攘,哗啦啦的嘈杂声向四面八方飘荡。王冰心想,该不是哪家出了什么事,引得路人看热闹?
仅眨眼时间,两行人就出现在街道上。左边那一行人手持金鼓,引磬,铜铃;右边一行拿铛子,铙钹,木鱼,都是做法事用的乐器。这些人都穿素白色袍子,又以轻纱遮面,看不清是男是女,一路上嘴里还幽幽唱颂经文,其声空灵悠长,吐词含糊。从行人身边走过,自会增加几分神秘感。
“圣母降世,光复日月!”队伍中跑出几个白衣使者,高呼口号,又往面摊老板的箱子上贴了一道黄橙橙的符箓。
还在往碗里放馄饨面的老板,就像是看见瘟神似的,敢怒不敢言的嘴脸强行挤出笑意,对白衣使者说道:“好好!光复日月保平安,光复日月保平安!”
说罢,又从钱箱子里取来三枚铜钱交给使者。
这些白衣人几乎给所有的路人都发了黄符,人们都或多或少的给他们一些钱。只不过有的人,看上去并不怎么乐意进行这样的施舍。
王冰也得了一张黄符,拿起来看看。上面用红色朱砂,画了一大圈奇形怪状的图形,唯有几个“嘛”,“啦”,“哄”,“尼”之类的字眼还算清晰。
“不用看了,不是什么正统法门,尽是些骗人的歪门邪道!”查子业冷冰冰的提醒王冰。
“几位客人呐,还是少说些。让他们听见那可就麻烦了!”老板端着烧饼和馄饨面走来,好心劝说:“像鬼魂一样,有时候一天要来好几次!赚的钱还不够给他们施舍。就这些黄符,家里都多的当厕纸用了。”
“为何不告官?邪道无德,滋事扰民。”查子业问。
老板气得直跺脚,连连抱怨:“没办法啊,信众太多,官府管不下来。这聊城十户人家里,就有八户信他们,你说怎么管?”
徐麒听后来了兴趣,便问查子业,“兄弟为何说这是邪门歪道,难不成除了敛财,他们还害人不成?”
“嗐!这还要什么理由?”查子业顺手拿起自己的那张黄符,与三人说来缘由,“看看都是些什么鬼画符!名派正宗的符箓都是头点三清,可他们的符没有。写一个光秃秃的‘敕令’就敢拿出来招摇,符胆也是杂乱不堪,毫无逻辑。符尾既没有结煞,也没有神印。不要说神仙不认,就是大明的朝廷也都不认可。这样的符不是招神,怕是在招鬼喔!”
徐麒打开自己的那张黄符,还真如他所说,上面连法印都没有。这就代表黄符不是从道教宫观里流传出来的,而宫观和道士的文牒法印,都必须要经过朝廷颁发,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彻头彻尾的野路子。
“还有啊!哪门哪派都不会像他们这样,强迫毫不相干的老百姓施舍钱财,可见就是邪道!”查子业愤恨的又说了一句,随后就把手里的黄符扔在地上跺了几脚。
“兄弟何处人?为何能有这般见识?”徐麒又问。
“鄙人查子业,从小就没爹没娘,还是宫观里的师父看我可怜收留了我。现在师父老了,我也大了,宫观里的师兄弟就开了山门,好让我去四方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