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都把头低下!”锦衣卫军士察觉到他们投来的不善眼光,马上就呵斥了一声。迫于武力的压迫,官员才把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
“老方你差不多可以了,要是换做我,恐怕肚子里也会憋着一股子气。”王冰劝告方胖子收敛点,都是因为锦衣卫行事鲁莽才造成他们的不满。
人家好端端的在部堂里办着公差,突然就被锦衣卫给劫了。工作被拉下不说,还没个搜查的理由。如此蛮横无理,是个人都忍受不了。更何况当时王冰还看见有几个弟兄出手暴躁,是揣着人家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的把人家往院门外赶,临出门的时候还能看见官服补子上洒的一大片墨水,样子落魄至极,如此,他们又怎能不怀恨在心?
“就是这儿了,三位爷,你们进去看,未免别人搅耳朵根子,咱家就在外面等。”赵恭乾找出手上的一把黄铜钥匙开了门,又笑眯眯的对徐麒说到。
这里是礼部的卷册库房,平常人没有尚书大人的点头根本进不来。由于所放存物以纸张卷轴为主,所以禁火也很严明,整个库房内看不见一只烛台。
徐麒倒也不为难他,“公公有意避嫌,咱们自然不好为难。胖子,小国舅,进去查!”
得了令的方胖子行事倒也干脆,冲进库房,三两步走到放生员卷子的那些书橱中间。左翻翻右找找,隆庆五年,万历二年,五年,八年的所有卷子都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还是在木柜的一处夹角缝隙里,方胖子找了个竹签才把刘能的试卷挑出来。
“嘿!还真是不好找呢!老刘的卷子藏在这木疙瘩的最后面。”说罢,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又狠狠一脚踢在木柜上,震得灰尘满屋飞扬。
“可别叫我看卷子啊!咱大老粗一个,私塾先生就教过我几个字,看不来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方胖子把卷子递给徐麒的同时,仍旧不忘昭示自己大字不识的优良传统。
徐麒没好气的一把抢过那张皱巴巴的试卷,酸溜溜的讥讽道:“瞧把你能的,吃了几十年白饭,就认得一个大还有一个天。”
在徐麒看来,这人真是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锦衣卫衙门里识书写字者遍地都是,更有不乏精通文史典律者,例如自己和王冰这样,靠家族世袭或是皇族亲戚,他们的学问和造诣不比那些苦读十年的寒门弟子弱。
可偏偏方胖子算是个异类,不会读也不会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是指挥使几次亲自旁敲侧击,暗示他多读书,怎奈人家两眼一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至于靠着军功升迁上来的那批人,大多都像方胖子这样,自然的,他们的仕途也就止步于小旗,总旗一级。
“徐爷,看出什么门道了没有?”王冰的眼睛一直盯着卷子上的文章,然而嘴角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似乎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反问徐麒。
注1:明朝在北京的六部办公场所位于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东边,公安总部之西的地方,中国国家博物馆的大部分地域;五军都督府以及锦衣卫的办公场所在六部部堂的对面,也就是今天人民大会堂的地址。
注2:明朝东厂侦缉,档案,审讯,监狱等部门设于朝阳门内,也就是今天北京市区里的东厂胡同;决策以及处理日常事务的机构为内东厂,遗址位于紫禁城外东边筒子河河畔,中国最高人民检察院以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