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存了试探的心思,想看看眼前的人,能否一心二用。在绘画的时候,能否同时聊天,就开口道:“先生到长安多长时间了,我时常到这街上来闲逛,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你。”
曹节在一旁,心中好笑。
张绣平时的时候,可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来闲逛。
分明是故意这么说的。
中年人笑了笑,笔下不停,口中道:“公子慧眼,在下的确是初次来长安。因为初次来长安,要租房住,身上没多少钱,所以来摆摊画像,赚点钱补贴家用。”
张绣问道:“先生是哪里人?”
中年人笑道:“在下是青州乐安郡人,前些年因为青州大乱,就去了辽东避难。”
这中年人一说话,就打开了话匣子,很自来熟,笑吟吟道:“不瞒公子,我在辽东期间,那辽东的天气,当真是苦寒,一般人真承受不住。”
“我在辽东呆了几年,人感觉都老了好几岁。”
“公子您别看我长得有些急,一副三十好几近四十岁的样子。其实我如今,也不过二十九岁,还不到三十岁的。”
中年人笑吟吟的说话。
他说话很风趣,曹节听到后,都忍不住笑了。
张绣听着中年人说话,顺势道:“说起辽东,本公子有些了解。据说辽东那边,有管宁、邴原避难。他们都是大儒,在辽东传授学问。”
中年人听到张绣提及管宁和邴原,笑了起来,道:“公子,我说个夸张的笑话如何?”
张绣道:“说来听听!”
中年人道:“我在北方避难时,就是和管宁、邴原一起。我在青州的时候,我的老师是郑玄,是郑师的门下弟子。”
张绣一副戏谑的模样,道:“既然先生是郑大家的弟子,那么,敢问先生尊姓大名?说来听听,也让我出去显摆显摆,说今天有郑大家的弟子,替我画像。”
中年人也不在意张绣的打趣,道:“在下国渊!”
张绣心中一动。
他是知道国渊的,此人历史上真是郑玄的弟子,而且是郑玄最欣赏的弟子。
历史上,国渊先随管宁、邴原一起,到辽东避难,后来返回中原投效曹操,得了曹操的器重,最终位列九卿,成为举足轻重的要员。
郑玄,则是汉末的儒家宗师,天下士子没有不尊敬郑玄的。即使如蔡邕、王允这般的儒学宗师,在郑玄面前,那也差了很多。
郑玄师从马融,以古文经学为主,兼采今文经说,遍注儒家经典,使得经学在汉末时期,独尊郑学,可见郑玄的名望。
郑玄,那是汉末时期经学的集大成者。
任何一个儒家的学宗,在郑玄的面前,都得礼敬郑玄。
国渊的的确确,是郑玄的门下弟子。
张绣惊讶于国渊竟然从辽东来了长安,但脸上没有表露分毫,笑吟吟道:“先生既然是郑大家的弟子,只要打出郑大家的名号,何须替人画像谋生呢?”
国渊不急不躁道:“替人画像,没什么丢人的。”
“在没有找到事情做之前,以此谋生,倒是不错的,至少我俯仰无愧于天地,不求人,心中无愧。至于我是郑师的弟子,这虽说是事实,却不是我用来招摇的缘由。”
“这件事,我知道即可。”
国渊道:“当然,顺便在公子的面前,说点玩笑话。”
张绣笑了起来,道:“我相信你!”
国渊道:“谢公子相信。”
张绣说道:“什么时候我相信你,都值得你道谢了?”
国渊耸了耸肩,道:“这个乱世中,基本的信义,早已经丢失。公子信我,便是良言。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听了公子的话,心中暖和。”
张绣闻言笑了起来。
国渊此人,很是风趣。
这人有意思。
张绣有一搭没一搭和国渊聊着天,不觉时间流逝,两刻钟过去,国渊的画已经画好了,张绣和曹节的画像跃然纸上,活灵活现,让人一眼看去很是喜欢。
淅沥沥的小雨下,天灰蒙蒙的,两人偎依着共撑一伞,意境无比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