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兄弟在恐惧之中一起逃回了住所,所幸此次的魔种袭击并不大,攻击还未从关市扩大的居民的住所之内。百里在逃进长城城门之前远远地扫了扫关市的方向,听着喊叫声在一声爆炸下渐渐平息,这才松了口气:“守卫军来的还是很及时的。嗯······这爆炸声听起来像是炸弹······看来守卫军已经运用了炸弹技术,这可真是不错啊。”
百里玄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回去便止不住地哭哭啼啼:“太······太可怕了······哥哥怎么办啊?以后我再也不敢一个人了!”百里看着弟弟怎么安慰都没用,自己安慰着自己道:“说不定明天弟弟就忘了。”次日天还没亮,百里又犯了难:“丢下玄策一人人在家他肯定受不了,但是带着他一起,出事了就更危险。如果不出门的话,我们可就没什么吃的了。我还能撑一撑,可玄策正在长身体的年纪······不行······”想到这他便趁着百里玄策没醒便提前溜了出去。
等黄昏时分他返回的时候,只看见年幼的弟弟可怜兮兮坐在家的门槛上,两眼肿如桃子般。百里心知不妙,连忙大声笑道:“玄策,我回来了。今晚有大餐咯。”百里玄策却并未扑上前,反倒猛地朝外跑去。
“玄策!”
路上的人纷纷回头,惊讶望着迈起小短腿跑得飞快的男孩和跟在后面高声呼唤的少年穿过半个镇子。
百里玄策一头扑到长满蒿草的土堆上。那是父母安睡的地方。
“连哥哥也丢下我了!”他拼尽全部愤怒控诉着,反倒显得那样可怜。
“不会的!”百里轻轻蹲在弟弟面前,摸着他的头:“哥哥没有丢下你,永远不会丢下你。我们约定。”
“拉钩,约定。”
百里看到了之前自己拿来护身的破烂木板,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他拿着破烂的木板与弟弟开始了雕刻,小木片在灵巧的手下很快出现雏形。
“这是大雁。大雁秋去春回,是再远也会回家的动物。”
“这是爱哭的玄策。”肿眼睛的小孩形象活灵活现。
“这是哥哥。”百里玄策也拿出自己的作品,隐约有双手双脚的木人。
精致的小人和粗糙的小人放在一起,好像手牵着手。
“拉钩,约定。兄弟,永远不分离!”百里和弟弟互相收藏着象征对方的小木人,百里道:“以后看到这个,就和看到哥哥一样啦。”百里玄策听话的“嗯”了一声,便紧紧抱在了哥哥的怀中。
当夜,百里将剩余的破木板埋在了父母安睡的地方,刻下了“百里思明与小赤赤安睡的地方”几个字,便和弟弟返回。
但在前夜,战火依旧燃烧在云中漠地,生灵涂炭的场景中,凄厉的喊叫声里,带血的白色镰刀轰然落下。
云中漠地南部,长城和都护府西南方向——千窟城。
烈火与硝烟吞没了这里的一切,唯有无数的魔种,包括飞行着的烈鸟、灵鸦以及凶恶之气外泄的魔熊、孤狼,在废墟之中继续寻找着生机,并迅速将其毁灭。
“叮叮!”一副浑身上下皆宛如白骨的巨大身躯站在了空荡的城市中央,望着前方燃烧着的大屋,喃喃道:“东西······究竟找到了没有?”
他身后几个身材同样巨大的魔种听了他的话,竟都有些恐惧的往后退了几步。有几个人形态的魔族人上前一步,一脸凶狠道:“老东西宁愿焚于烈火,也不说出一个字。即便威胁所有人的性命他也不听,很是顽固啊!”
“哼!”只一个字,便让凶恶的神色化为极度的恐惧。白色身躯的主人抬起镰刀般的手臂,看着它缓缓化为正常的手之后,这才开口道:“可有漏网之鱼?”
“有的!”另一人急切地说道:“老东西的女儿,刚跑回来趁乱打了一阵,和老东西还说了几句话,只可惜让她给跑了!”
“废物!”白色的身躯扭过头来,在如白骨般铠甲的映照下,居然能够看出人脸一般的面孔,并无魔种般青面獠牙的吓人之处。
“放出消息!”身躯大踏步走了出去,声音却宛如让周边的空气都为之颤动:“让老东西的女儿知道,千窟城,乃是我‘西域屠风者’所屠戮的!想要复仇,尽管来找我!如果不来,我也会找到她!不想断子绝孙,便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蕴含着庞大文明与重要秘密的千窟城便在一个晚上付之一炬,再也没有任何人类生命从中走出。据说其中藏有无数的瑰宝般的典籍,但这些如今也只是传闻而已,再也没有人能够前往那里,去感受那别样的文明。这场关市之变和千窟城的大难,无形之中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直到许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