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又接着说道：“也罢，既然先生口不能言，那张某就试谈一二，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先生斧正。”

眼神飞快的掠过庭院中人，左右踱了几步后，张玄方才言道：“这七年以来天下灾旱，百姓无食果腹，朝廷救灾不力，又有贪官污吏上下其手，世家豪强兼并土地，导致百姓愈加穷困，售儿卖女者不可胜数，甚至易子相食这等惨绝人寰之事也屡屡发生，正是民不聊生之际。”

说着张玄平稳了些气息后又接着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又是一劫，甚至比之旱灾更能摧毁人命，而此时朝廷又有何作为？自桓帝以来崇信阉宦，宦官酿祸，国乱岁凶，四方扰攘，残暴生灵。又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以致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使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值此之际我父子起义军，除政弊，在燕赵之地行太平新政，除贼安民，重分土地，岂非大善？”

乐隐越听心跳越快，张玄说完之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长长吐出，面目僵硬道：“就算如此，那也不能行此逆贼之事。”

张玄哈哈大笑，不屑道：“我原以为先生名重冀北，必有过人之处，不想也是一腐儒，既然如此张某也无话好说，不过我观你这徒弟也不是富贵人家出身，不如听他来说一说。”

说着张玄话头一转，将话转到了牵招身上，此时的牵招世界观还未完全形成，被张玄这一顿喷之后，心中也不禁产生了怀疑。

“啊？我？”

牵招闻言一愣后，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说起来他也不过十来岁的少年，轻易就被张玄带到了话里。

看了看乐隐后，见他也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似乎是也想听听他怎么说，一时间牵招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张玄见状心下暗笑一声后道：“你莫要紧张，若是你不知道该如何说，那你可以说说你这一路来巨鹿的路上，巨鹿的百姓和你们观津的百姓有何区别？”

牵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经过张玄提醒之后，他迅速理清了头绪，又朝老师乐隐点了点头后，就开口说道：“巨鹿道边没有死人，在观津时，时常有人饿死或病死道旁。”

张玄鼓励的点了点头，又听牵招复自说道：“而且巨鹿的百姓面上皆有笑意，虽然是在田间辛苦耕作的老农，也不至于耕无其田。”

接下来牵招又说了一些他这一路上的见闻，少年本就是聪慧无比之人，说的事情也都是真实的事情。

张玄听着尚未如何，但是听在乐隐耳中，却好似什么东西崩塌了一般。

儒家士大夫构建的天下，竟然还不如这些逆贼？

老儒心中一闷，却又感觉空唠唠的，一生所学所行，竟然不不过一群反贼。

“乐先生你以为牵招所言之事可真？你们一路同行，他能看到的事，你为何又视而不见呢？”

至此乐隐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噗的一声喷在了庭前，整个人也似没了魂儿一般，直直的倒了下去。

“恩师？”

牵招大急，忙伸手揽住了乐隐。

张玄见状也是一愣，随即就唤亲卫带乐隐去客房之中，又遣人去请医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