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博在甘道夫的督促下,开始打包行礼。他简单的收拾了两三件衣物,然后找出了当年那件秘银锁甲和刺叮剑。
“我以为不会再有用到他们的一天。”比尔博甚至有些伤感。事实上,虽然很多矮人朋友都来见过他,巴林甚至还来参加了他的两次生日宴会,但自当年一别,他就没有再见到过索林了。这让他不禁再次想起那年山下之王赠送他这件秘银甲时的场景。
“我真的很想再去看看那座大山和精灵王的宫殿,因为我感觉我的时间不多了。特别是得知这个戒指居然这么危险。”
甘道夫给他拿过一件斗篷,说:“先别急着缅怀,命运确实让你背负了很重的担子,但我有预感,你的旅程还未彻底结束。所以,向前看吧,比尔博,希望就在前方。”
同时他也说:“但现在要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能感觉到黑暗正向我们袭来,而北方王国的密探显然无法对付那些骑着黑马的敌人!也许他们中很多人努力的阻拦了其中的几名,但显然更多的敌人正驭马往霍比屯疾驰。”
比尔博把秘银甲穿上,又把刺叮剑插在腰上,然后披上斗篷。此时,比尔博甚至找到了当年出发前往孤山冒险时的感觉,他即兴奋,又担心的说道:“也许我们可以一走了之,但弗罗多怎么办?我们不能把他丢下。”
但甘道夫却说:“别担心,我们的一个强大盟友会照看他,他比你想象的要安全得多!现在,你只需要担心我们自己。东方的路已经不安全,而南方更是敌人的老巢,所以,我们只有选择向西或者向北!”
“精灵在北方的港口过于遥远,相比之下,安努米那斯距离霍比屯更近。”巫师戴上他的尖帽子,精灵宝剑格拉姆德凛挂在腰间,手中持着他的法杖,说:“如果走得急,我们甚至可以在第三天的早上看到那座七彩之城的光辉。而且,也许我们还会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援军。”
“最后一个问题。”比尔博拉开绿色的小门,用无比温柔与怀念的眼神看了一眼熟悉的家,暖和的壁炉,摇摆着的长椅,看着夏尔夜晚那秀丽而宁静的田园风光,说:“我还有机回到夏尔吗?”
甘道夫没有回答,宽帽檐下的长眉毛抖动了一下,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柔和:“比尔博,你是我认识的霍比特人中最了不起的一个。也许你们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同时又如树根般坚韧,这个世界少了你们会少了很多欢歌笑语和乐趣。所以,放心吧,中洲关于你们的传说不会比别的种族少!”
于是,比尔博这才放心的背起行囊,开始了他此生最后一次冒险。原本他还打算给弗罗多留下一些信息,交代一些事情,但巫师阻止了他。
“这只会让我们的敌人知晓我们更多的情报,虽然我不指望能彻底的阻止他们,但如果能耽搁他们更多时间去搜寻,依然是必要的。”甘道夫说:“至于弗罗多,稍后会有人照顾他,并把他带到安努米那斯,我确信这点。”
因为担心东方的道路不再安全,比尔博与甘道夫没有再走上次前去安努米那斯庆祝图尔卡·阿拉卡诺与芬娜·丝丽尔大婚时走的那条路。
他们绕道西面的过山村,然后趁着夜色,步行走入了漆黑的乡野,准备穿过捆粮林,直驱安努米那斯。
啊。
是的,这和很多年以前,比尔博还年轻时,独自一人前往北方寻找精灵时的路线一致。
他们先是顺着小径朝西走了短短一程,然后右拐离开了小径,潜入了田野。他们沿着树篱灌木的边缘鱼贯而行,此时夜色渐深,而深色斗篷让他们隐身夜色当中,仿佛人人都戴了魔法戒指。
事实上,他们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一路上,不但有着巫师的帮助,而且他们一个还是霍比特人,又刻意保持安静,纵然是同类也听不出他们的响动。所以比尔博成功的绕开了所有有可能遇上的邻居,快速而隐秘的离开了霍比屯。
就连田野和树林中的野生动物,也几乎没察觉他们经过。
走了一阵,他们从霍比屯西边的窄木板桥上过了小河。在那里,溪水如同一条曲折的黑缎带,由斜斜的桤树描出了边缘。这时比尔博转头回眺,看见远处霍比屯的灯火在小河那平缓的谷地里闪烁。
比尔博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行。很快,霍比屯就消失在沉暗大地上的重重洼皱里。
不过,比尔博确实老了,虽然他样貌依旧和多年前一样,但他的体能和精力都已经明显的不如当年。在疾行了很长一段路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熟悉的捆粮林。而这时,比尔博却已经开始感觉到累了。
“时间在我身上还是留下了痕迹。”比尔博喘着气说道:“也许我们该停下来歇歇脚,甘道夫,我们走了很久了,而敌人的踪影还遥遥无期。”
彼时天上的群星已经很亮了。在北方,维拉奇尔卡的七颗大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在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而南方,不知从哪飘来的大朵大朵的乌云盖住了大半个天空,黑压压的令人不安。
甘道夫回头望向来时的路,又皱起眉头不停的观望北方的天空,似乎在等待什么。
“还不够远,比尔博。敌人的速度超乎我想象,此时停下来无疑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让我们再走一段吧,起码穿过捆粮林,再休息不迟。”
“但我已经很累了。”比尔博满脸疲倦,原本轻盈的脚步早就变得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呼吸也变得急促:“我老了,甘道夫。如果以前我还不承认,但现在,浑身的疼痛与疲倦无不在告诉我,这个戒指虽然让我看上去青春不减,但我内里却早已经是一个老人。我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