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奇犹豫了半晌，抬起眼睛看了陈炀一眼，似乎有些难为情。
不过，他只是一具骷髅，所以陈炀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什么表情。
孟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方道：“陈公子，也不瞒你，我摊牌了。我其实不是普通人。”
“那你是……”陈炀呼吸都停住了。
孟奇道：“我是无常宗宗主……”
“卧槽。”陈炀惊呼出声。
孟奇接着道：“……的三女儿……”
陈炀愣住了，心中诧异：“这不像啊！明明声音是个男的。”
孟奇还没完：“……的文化课教习……”
“……”
陈炀不敢接话。
尼玛，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书房里静悄悄的。
孟奇愣了半天，抬起头幽幽道：“你难道不感到惊讶？”
“惊讶呀，这不等着孟兄进一步详说啊。”
孟奇摇摇头：“不，你并不惊讶。”
“……”陈炀不知说什么好。
孟奇叹息道：“陈公子，难道你不知道无常宗？”
“不知道。只知道长生宗，认识他们前宗主。无常宗？没有听说过。”
孟奇点点头：“这就难怪了。不过，无常宗在苍雪国境内，本就知者甚少，所以陈公子不知道倒也说得通。
“无常宗，乃信奉幽天之神的第一大宗。”
幽天之神？
陈炀眼神蓦然一凛，问道：“夜灯堡一类的狗东西？”
孟奇听陈炀语气不善，急道：“不是，不是。陈公子不要误会，夜灯堡那种邪宗，岂可与我无常宗相提并论？
“陈公子应该知道，幽天乃是与苍天并列的九大正神之一，并非什么邪神。
“而我无常宗，与山海宗的宗派也并无优劣之分。彼此之间，无非立场不同罢了。”
陈炀这才面色缓和下来：“然后呢？”
孟奇道：“无常宗的教义，是洞察到生死的真谛，领悟到死生的无常。
“人呐，很可悲，辛苦一生却不知为什么而活？
“生前白雾茫茫，死后不见引路灯光。我们无常宗，便是为死生之间的迷路人，送上引路灯光。”
陈炀点点头：“难怪了，我当初就疑惑，你一个凡人为何死后竟能以白骨的形式存在。你既然是无常宗之人，以这种幽鬼之术存在，倒也不是难事。”
孟奇摇摇头：“陈公子，你高估我了。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教习罢了，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家小姐，才是真正精通《无常秘典》的人。
“她当初教了我一句法诀，我的幽魂就是靠着这句法诀，附着在白骨上，这才撑到了今天。
“‘活人不能与命魂谈心’这个秘密，也是我家小姐告诉我的。小姐告诉我，如果我家宗主死了，这个世上知道这话的，就只有我和她两人了。”
说完之后，孟奇语音哽咽：“我与小姐死别六年有余，这些年，也不知小姐是否还活着。”
陈炀拍了拍孟奇的肩膀，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看来，与命魂之间的沟通计划，可能不得不夭折了。
若是不能进一步拉近与命魂的关系，他的修行将止步不前，难有长进。
如果陈炀的命魂是植物或妖兽，拉近与命魂的关系其实很简单，只需投其所好便可以。
但偏偏他的命魂是人，还一个个都是内向的，不好沟通的人。
这种关系，就很得费一番功夫了。
这三个命魂，一个个内心都藏得很深。
不闻不问，不行。
促膝谈心，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