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鳞城。
北门城头。
一根铁链悬空,一个小小的身影悬吊在护城河的上空。
身着白衣的覃夏,被黑色玄铁链,五花大绑悬吊在城头。
白衣上血痕累累,但尽管血污狼藉,依然掩不住她乱发之下的绝世容颜。
“妖女,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烧死她!”
“长这么妖的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啧啧,就这种妖精还被评为‘五朵金花’之首,世风堕落啊。”
群情汹涌的百姓,城里城外挤得满满当当。
无数人拿着鸡蛋石头,朝着悬吊的女孩砸去。
围观的人中,男女皆有,砸得最凶的是自认为颇有些姿色的女人。
有的男子仰头看得入迷,忘了合上嘴巴,被自家娘子扇了几个大耳刮子,为了自表清白,也跳脚大骂起来。
“姓覃的一家子,就没有什么好东西。”
一些精通时务的书生,摇头晃脑,大放厥词。
“要不是京城来的姚大人目光如炬,这妖精只怕还要继续祸国殃民。”
“是啊,是啊。整个寒鳞城的官场乌烟瘴气,是该彻底整顿清扫了。”
“要我说,不光是政务上,就连驻军都该查一查了。”
有的人脑门一热,甚至开始抨击起北境驻军来了。
身旁的人连忙捂住他嘴:“慎言,慎言。骂骂妖女就行了,定北将军是你能议论的?”
之前义愤填膺骂驻军的人,脸色一白,忙调转方向骂起妖女来。
妖女覃夏从早上便悬挂上去了,到了正午时分,还没有审判焚烧,许多围观的人便焦躁起来。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要烧早点烧,我还赶着回家做饭。”
就在这时,北门的城墙上兵卒突然增多。
有眼尖的人叫起来:“姚大人来了。”
城墙上,身穿紫色袍服的姚基大人,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陈炀跟在姚基的身后,第一眼便看到了铁索绑缚、悬空待邢的覃夏。
覃夏米水未进,憔悴至极。
拇指粗细的玄铁锁链,勒进她的身体,鲜红的血痕遍布全身。
陈炀眼睛中闪过一抹寒意。
国亡之时,怪罪红颜祸水。
城破之时,首先推罪于妖女。
无非是政客们惯用的手法罢了。
但让陈炀费解的,是姚基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姚基到达寒鳞城,首先逼得慕容彦辞职,然后指责覃夏为妖女,要公开处以火邢。
这未免做得太过分了。
虎挚营有监察政务之责,姚基如此乱来,理应得到虎挚营的阻挠。
可是如今虎挚营的左使栾锟,对姚基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甚至表达了支持的态度。
这就很有意思了。
就在这时,城墙下方有人打出白布横幅,上面写了一个冤字。
几名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拉出白布横幅,大声为覃夏喊冤。
姚基露出和蔼的笑容,看向年轻人道:“妖女罪孽深重,何冤之有?”
一名年纪稍大的书生,拱手行礼道:“回禀姚大人。鄙人孟长庆,是启材书院教习,也是覃夏的老师。覃夏姑娘双亲皆亡,大人此时不审先诛,不是圣王之道吧?
“未有公审,先悬吊鞭笞,如此滥邢,恐怕寒了天下人之心?”
书生说完,喧闹的人群稍微安静下来。
姚基深灰的眸子,含笑看着孟长庆道:“妖女之事,证据确凿。只是其所行,涉及国政机密,不宜对外公布。
“方才孟先生说寒了天下人之心,不见得吧?我看天下人都说,这是大快人心事呢。”
孟长庆脸色羞怒。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面对姚基无赖的回应,孟长庆的疑问如同打在了棉花上,毫无着力之处。
他正想反驳,这时几个带甲兵士持戈而来,喝道:“妖女同党,竟然大放厥词,胆敢为妖女张目。绑走!”
孟长庆挣扎:“放开我,我是书院教习,你们不能目无法纪?”
一名甲兵冷哼一声:“姚大人就是法纪。闭嘴,再多言直接当妖人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