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业害身如火,地狱门开来迎。”
影鬼突然提醒,意念幽冷,有一股阴森森的意味:“这是那些秃驴所谓的焚身业火,一切有情众生,莫能逃过。在西方佛国,不管是佛、菩萨、缘觉、阿罗汉,死在此火之下,都要化生在地狱中,受无尽苦痛折磨。”
好像挺厉害的样子?余慈听得有些迷糊,他也曾读过佛门典籍,大概知道业火的定义,只道是宗教劝善修行的说法,却不想还有这等不可思议的神通。
释教修行体系中,佛陀堪比地仙、神主一流;菩萨、缘觉则与劫法宗师相对;阿罗汉与长生真人仿佛,都得证长生、正果的大能。这样的人物,也挡不住业火吗?
“这是释教佛门一项大神通所在,堪称是立教根基之一,自然有其不凡之处。因此火恶毒到极处,便是释教之中,也无任何一种法门能够修炼驾驭,只可持咒、或以佛宝召唤……要小心,业火之可怖,不在它多么难以抵御,而是一旦沾染,便是不死,也有所谓宿世( 恶业缠绕,几无可能再修行有成,换句话说,就是长生无望!”
开什么玩笑!
影鬼当真是不开口则己,一开口就抵在要害上,任余慈胆大包天,此时也觉得心口重重跳了几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虚空中忽然有一道白光刺出,视其源头,乃是葛福三人中央,那符阵标识已经完成了。
似乎不愿意让更强劲的人物到来,四面业火加速合围,就如同越来越狭小的牢笼,将符修团困得动弹不得。此时没有人敢留在大衍图阵之外,包括妙相和高继,都钻了进来。
高继跟在甲组那边,妙相则走过来,从容和余慈打了个招呼。余慈满脑子都是业火的疑惑,看到这位美尼姑,不免就想,都是佛门弟子,这一位难道就没看出什么?
唔,对了,这位是半路出家的旁门。
传授她旁门“阴幻舍利”法诀的,现在想来,应是十方大尊没错,那位肯定是最知情的,否则怎会不顾一切地赶过来?
符阵中,白光射出五丈高下,又辗转变化,像是一个旗子的轮廓,想来就是那无碍小三界旗了。光旗摆了几摆,随即白光分化,如喷泉般溅射四方,一道白光过后就有一人出现,连续闪了三十多道,方才传送完毕。
“啊呀?这地方可真的古怪。”
此时车辇什么的,都没可能过来,首脑们自然也就现身,翟雀儿是里面最让人赏心悦目的一位,她仍穿着宅子里的装束,只在雪足上套一对绣鞋,再披一件披风了事。拿出了百无禁忌的气派,笑吟吟地环视这一片火焰天地。
余慈还看到了黑袍,他看起来很孤僻的样子,和绝大部分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身边只有一个灵犀散人。寻找玄灵引无果,如今灵犀散人地位尴尬,只能是鼻观口,口观心,站在黑袍身后,如桩子一般。
这些首脑对八方合围的业火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尤其是翟雀儿,饶有兴致地看了几眼,就问一个人:“赵道友,你觉得如何?”
作为大梵妖王的真正代理人,赵子曰却是很低调地隐在人群中,比较符合他区区一个还丹上阶修士的本分。听到翟雀儿主动和他讲话,便躬了躬身,道:“雀儿小姐,敝人就觉得,要想在这里活动,破禁与否先不说,首先要压住这火……义兄能说破此火的来历,又主动要求过来,必是胸有成竹才对。”
看似回应,其实没一句有用的。翟雀儿俏脸上笑容不变,转而扬声道:“十方长老,你那件宝贝在哪儿呢?”
白光再闪,十方大尊这时才现身。
这位的外型倒和当初余慈借灵犀散人视角看到的分身差不多,只隐约见一个人体轮廓,身上披着苍黑长袍,烙刻幽绿的纹路,略一摆动,便如鬼火飞动,倒看不出运用无碍小三界旗而大伤元气的模样。
对这样的特殊存在,余慈自然是非常好奇。想仔细打量一番,十方大尊反倒主动转了下脑袋,只这一个动作,其灰暗莫名的瞳孔,一下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一股阴郁的压力,如同地层下的暗火,碾压过来。
哗啦一下,不管手里有事没事,只要是属于十方大尊一系的修士,尽都跪伏下去,若不是如今被困在半空,这些人必是五体投地,以示敬服。
要论威煞,同为长生真人的黑袍并不输给他。只是此刻,黑袍却摆出了冷眼旁观的架势,让十方大尊出尽风头。
余慈环目打量,让他有点儿意外的是,不但他身边鬼二、鬼三、鬼四都行了跪礼,便连他一手指定的副手“土兄”,也是如此——啧,这次可猜错了,原以为这位是魔门东支修士来着。
当然,十方大尊一边,也有人没跪,赵子曰不用说,另外便是那些步虚强者,只是微微躬身而已,至于他旁边的妙相,根本就是毫无表示。
还有些不爽的——刚把大衍图阵打理顺畅的涂山,就是如此,原来的推演已经有了些苗头,十方大尊这么一作势,推演中断,自然是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