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没了外人,你不必如此拘礼,坐下吧。”冯老爷突然说道。
管家默默的望窗外看了一眼,随即转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自己家里还需要这般小心,你也真是够谨慎的。”冯老爷似是十分放心,还笑了笑。
“在老爷愿望达成之前,属下不敢有一丝懈怠。”管家压低了声音道。
冯老爷喝完了醒酒汤,擦了嘴,往后靠了靠,闭着眼睛琢磨事情。
“不过七八天了,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儿来,你放心吧。”冯老爷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睁眼看着管家和蔼的道:“再忍忍,你姐姐就会成为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管家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头垂的更低了:“只要姐姐愿意就好。”
冯老爷并没有察觉,他想起了外室,温柔可人,一时间忍不住舔了下嘴唇。管家正直起腰来,随意瞥见这个表情,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冯老爷确认这次吃酒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让管家回去了。
管家回到冯家外面的住宅,翻来覆去睡不着,换了身衣服从后门出去,直接去了冯老爷外室的院子。他也不敲门,直接翻墙而入。
妇人晚上起夜,看见东厢房亮着灯,微微一笑,披了衣服走过去扣门。
管家打开门,妇人闪身进去。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可是冯老爷有话传?”妇人随意的坐下,问道。
“没有,只是睡不着,过来看看姐姐。”
“我这里好得很,你不用记挂。”
“我知道,只是最近总有些不安。”
“没事的,我从不争宠,只是安安静静的想要过平凡的日子,不会有事的。”
管家苦笑摇头,心想真的想要过平凡的日子,为什么会给冯老爷那样的人做外室,尤其是为什么要为其生儿育女。
妇人看他不笑,知道他一贯不认同,便也不多说。
“你再休息下,早点回去吧。”妇人起身道。
“是,惊扰姐姐了。”
“无妨,你终究是出于关心,我晓得。”
管家不语。
“再有一年半,十年之期就到了,届时……你可愿与我说声再见?”妇人忽然落寞的靠在门框,轻声问道。
管家张了张嘴,终究闭上嘴,只是一边点头一边“嗯”了一声。
妇人弯了弯嘴角,几不可闻道:“不要失信与我。”
妇人走了,慢慢的,因为她就快生了。管家叹了口气,关闭房门,把灯熄灭。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始怀疑自己,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在报恩吗?这不是在把这个女人往火坑里推吗?冯老爷什么为人,这几年还没看透吗?即便今后十年之期到了,把这个女人的后半生都交给一个心思阴沉,心狠手辣的男人,自己就能放心的离开吗?
正房里没了动静,男人起身穿好了衣服,静悄悄的打开房门,深深的看了一眼正房,随即翻墙离开了。正方内窗前的妇人收回目光,无意识的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眼神却飘向不知何方。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筹谋而来的,未来期望能够平淡的走下去,可是,那个人会让自己如此平淡的度过余生吗?
当初只是想在汪洋大海中找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也不管他是好是坏,也不曾想过自己的行为会给另外一个女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她只是想逃离尴尬,逃离心底越来越强烈的痴心妄想,那个自己无意间救助的男子,那样的优秀,可是自己的身份……
只能挟恩定下十年守护之约,以为随便找个男人委身,就能掐断自己的念想,谁知身子交付出去了,心,却没有同步。
她对自己已经够狠了,让心仪之人亲手把自己送给另外一个老男人,做了外室,还让他与自己姐弟相称,为那个老男人生儿育女,在他面前彻底断绝自己作为女人存在的可能!
只是,贪心的留他十年,用时间燃尽希望,把灰烬一点点洒在自己滚烫的心上。
时间匆匆而逝,芳华不再,心,却从未因他而冰冷,终究是太贪心,所以在期限到来之际,越发的如蛊虫噬心,难过的,痛苦的,却不能表露分毫的,只能用微笑来代替悲伤。
自己选择的路,不满荆棘也要一路跪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