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只是普通的风寒,喝几副药就好了。”
这时,有奴才将胤礽昨晚看的资料呈上,康熙接过翻了翻,只见其上许多地方都用朱笔圈了起来,旁边写着许多的附注,看墨色确实是才写不久。康熙仔细看了其中几条,脸上欣慰的笑了起来,“太子心系河工、心系百姓,这很好。不过太子是为储君,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往后不可再这样了。”
对上康熙欣慰而关爱的眼神,太子又猛的咳了起来,别过头去,边咳边说:“皇阿玛,小心儿臣传染给您了。”
康熙顿了一下,“那太子今日就不要外出了,留下养病。你们这些奴才的板子暂且记着,好生伺候太子。”
康熙转身欲走,衣摆却被胤礽抓着,康熙回身,胤礽松开手,“皇阿玛……江边风大,皇阿玛多添一件衣裳。”
康熙愣了一下,继而笑了,“梁九功,将二十一年太子射杀的虎皮大麾带上。”
康熙二十一年二月,为庆贺平定三藩之乱,康熙带胤礽去永陵、福陵、昭陵告祭祖宗。在其后的行围时,路遇三虎,康熙射杀二虎,胤礽射杀一虎。那时的胤礽还不到弱冠之年,不管是学业还是骑射都非常出色,康熙对他期望很大,那是父子两人关系最和谐的一段时间。
胤礽此时听康熙提起早年的事,神色有些恍惚,带着些怀念和感慨。那时的他对皇阿玛满心都是景仰,只想做好皇阿玛交付的一切,然后像皇阿玛一样,做一位让百官敬服、让百姓爱戴的明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什么时候开始和皇阿玛之间越行越远了呢?是在大哥在军中立下一个个战功时开始?还是在明珠在朝堂上和叔公争锋相对时开始?又或者是在皇阿玛将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慢慢的放到别的兄弟身上时开始?
胤礽已经想不起了。
“皇阿玛……”胤礽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呢?
“太子乃是一国储君,不可做出这等小女儿状。为储君者,必须要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心,泰山压顶而不移其志。”
康熙时常会这样教导胤礽,以往胤礽虽然也是洗耳恭听,心里多少是有些烦躁的,这样的说教他听得多了,就麻木了。然而今天,胤礽却将康熙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刻印在脑海里,今日之后,恐怕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胤礽挣扎着起身,在榻上行了大礼,“儿臣,谢皇阿玛教诲。”
康熙朗声一笑出去了。胤礽就那么跪伏在榻上,久久没有抬头,慢慢的,被子上有一块深色的痕迹晕染开来。
康熙走得远了,脸上的笑再也看不到丝毫,只有满满的阴沉,“梁九功,让人好生看着太子。”有多久没见太子这么用功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元春打听到康熙已经率领诸皇子及随行官员前往视察德州防洪工事,而太子抱病没有同行,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太子病了?那岂不是说太子已经做出决定了?也是,历史上为了皇位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事情还少了吗?
“青芸,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说?还是不说?或者是也生一场病?“抱琴出去怎么还不回来?”
正说到抱琴,抱琴就一脸慌张的推门进来了,“小主儿,不好了!”
元春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一看抱琴这模样,在听她说不好了,就吓软了腿,“出、出什么事了?”
抱琴关起门,快步走到元春身边,低声语速很快的说:“刚才奴婢遇到秋歌,她偷偷告诉奴婢,昨儿夜里梁总管找她问话……”
“什么?梁总管、梁总管找她问话?问什么?难道是……?”
抱琴一脸沉重的点头,“正是,梁总管问她,昨天小主儿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
元春手上的帕子飘到地上,她僵硬着说:“我想,是我昨儿侍寝的时候,被皇上看出异样了。对了,秋歌她有没有说什么?”
“秋歌说她昨儿没有见着小主儿。”元春拍拍胸脯,还没有喘口气,抱琴就说:“只是不知道梁总管有没有问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回话的,奴婢怕被人怀疑,也不好去问。”
元春仔细回想,昨日去假山的时候,并没有避讳,想来见着她的人定是有的,“那咱们该怎么办?”要是等皇上来问时,恐怕就再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小主儿,不如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