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安抚道:“林丫头再好的家世,她汉人的身份就注定了将来不可能站到权力的顶尖儿,我儿只要熬过几年,将来任是林家多大的官,不也要匍匐在你脚下?”
宝钗握了握拳,她定要做那人上之人!
倒是薛姨妈迟疑道:“我儿觉得太子真没希望了?虽说索额图没了,太子却圣宠依然,没牵连到什么,八爷不过是个贝勒,选他真的好么?”虽然之前在王氏面前,薛姨妈酌定的说八阿哥会是最后胜利的那个,可她心里却实在没底儿。只是她觉得女儿向来聪慧,再加上嫡亲的兄长也是站在八阿哥这一边,才将信将疑。
宝钗笑道:“皇上若是真的属意太子,如何又会将太子的一条臂膀砍去?太子如今也是而立之年了,岂有不着急的?要我说,这回索额图伏诛还指不定是因为什么呢。任谁在太子之位上坐了三十来年,都得急了,一旦太子急了,就一切都完了。八爷礼贤下士,文武百官没有不夸的。自古立储就是立嫡、立长、立贤,太子我是不看好的,而大阿哥更是不成气候,剩下的也就只有八爷占了个贤字,舍他其谁?况且舅舅也是支持八爷的,母亲还信不过舅舅的眼光?”
薛姨妈越想越觉得女儿说得对,“果真如此倒是好事,你舅舅是八爷的亲信,咱家又在九爷门下,八爷九爷向来交好,我儿要是进了八爷府,想来八福晋也不会多加为难。”
说起八福晋,薛姨妈冷笑道:“再者说了,八爷膝下如今一子半女都没有,那八福晋进府多年,肚子还没个消息,定是个不下蛋的母***爷府一个侍妾也没有,凭我儿的品貌,还怕入不了八爷的眼?你的身子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到时候进了八爷府,承了宠,早日生下小阿哥,那便占了个长字,便是八福晋也得给你些脸面。以后八爷得了势,指不定我儿还有更大的富贵说不定。”
更大的富贵?宝钗眼神瞬间变得火热起来,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坐上了那宝塔尖儿上的位置,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妈说的是。”忽然想起一事,又露出几分忧色:“既然八爷府一个侍妾也没有,我想进八爷府,怕是不容易啊……”
薛王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八福晋入府多年还未曾生下一男半女,就算她还强硬着不让八爷纳妾,皇上那里,良妃娘娘那里也是不同意的。而八爷心存大志,没子嗣怎么能行?便是再爱重福晋,也不可能为了她绝了子嗣。照你所说,如今太子势弱,八爷若是加紧生个小阿哥,想是会有更多的人把注押在他身上,这些到底八爷又岂会不懂?”
宝钗细想了想,便笑了起来:“还是妈想的周全。”
薛姨妈又道:“原本想着大哥和八爷走得近,可以让他帮着在八爷跟前儿递个话,谁知却外派了。咱们是九爷门下奴才,九爷与八爷向来交好,不如明儿去九爷府上拜见,透个话儿。”
宝钗忙道:“母亲,万万不可!八爷九爷虽然交好,必也是各有各的谋算,咱们要是走了九爷的门路,岂不是让八爷认为咱们家是九爷的人?到时候便是看在九爷面上宠我几分,也不长久,还是让舅舅出面好些。”
薛姨妈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熄了这个想法。
转眼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在薛家母女的打点下,现在阖府上下都说宝姑娘随分守时、温柔大方等语。
不过这一段日子以来,黛玉却是被她烦透了。原本宝钗还没上京的时候,黛玉只在晨起去贾母院儿里请安,和三春姐妹说一会儿话,下午的时间只隔三差五的才偶尔邀请三春姐妹去大花厅坐坐。然而宝钗一来,每天下午都会拉上宝玉和三春一起过来串门,因为宝钗远来是客,看在王氏的面上,三春也不好拒绝。他们那么些人一起过来,黛玉就更不好赶人了。
这日晨起,外面白茫茫一片,却原来是昨儿夜里下了雪。
黛玉吃过早饭,便去贾母院里请安,刚出院门就被宝钗叫住了,“林妹妹今儿可真早。”
黛玉回头笑道:“宝姐姐不也挺早的么。”
宝钗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惊艳和嫉妒,因着今日下雪,黛玉在衣裳外面系了一件红狐毛斗篷,衬得小脸越发惹人怜爱。那红狐毛颜色很正,没有一丝儿杂色,很是难得,单单这一件斗篷,怕就要几百两银子。
宝钗拢了拢肩上八成新的莲青色羽缎披风,笑道:“也不知昨儿夜里什么时候下的雪,映得屋子里也晃眼睛,可不就起来了。”
两人并肩而行,待走到贾母屋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却是东府的尤氏过来请这边的太太、奶奶、姑娘们过府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