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一起了头,余下的奴才们便都异口同声的说文欣今天各种反常,竟是把所有的问题都往她身上推了去。
舒嬷嬷心里暗自盘算,看他们的反应,不排除确实是文欣的问题,但也有可能是他们见着文欣死了才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正在这时,乌喇那拉氏派人过来了,“舒嬷嬷,大阿哥醒了,福晋让您和文欣姑娘过去一下。”
舒嬷嬷说:“文欣已经死了。”
那人朝一旁地上盖着白布的地方看了一眼,恍然道:“那嬷嬷快跟我过去吧。”
舒嬷嬷一进门,乌喇那拉氏就怒道:“嬷嬷,文欣那贱人呢?”原来弘晖醒来之后,就说了,他掉下水之后,本来是扑腾着想浮上来的,结果文欣紧接着就跳了下来,拽着他死命的往下压。
文欣是弘晖身边的一等丫鬟,几乎是弘晖一出生就在他身边伺候的,若不是乌喇那拉氏信任她,断不会如此。也正因为如此,乌喇那拉氏听说是她在捣鬼,才会那么生气!
原本乌喇那拉氏还想着,文欣年纪大了,准备等年底就给她指个人家,赏她一份体面的陪嫁,没想到她竟是个吃里扒外的!
听乌喇那拉氏这样一说,舒嬷嬷就知道,今天这事确实是文欣搞出来的了。忙道:“文欣已经溺死了。”
乌喇那拉氏咬牙切齿的道:“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谋害皇孙,是要族诛的!去,把她一家人都绑了,就在院子里给我狠狠的打!她一个丫头,难道平白无故的就要谋害主子?定是有人背后指使的!他们一家子要是供出背后主谋,本福晋还能饶他们一命,若是不说,就全部打死为止!让那些奴才全部都去观刑,长长记性!”
不多时就有人来汇报,说人都已经绑来了,请福晋示下。
乌喇那拉氏在几个女人面上扫了一眼,冷冷的笑了一下,“几位妹妹也随本福晋一同去观刑吧。”
李氏也冷笑着站起来:“福晋说的是,胆敢谋害皇孙的,都该死!我可怜的弘昐还不就是那些狗奴才害死的!”
乌喇那拉氏眼睛下面的肌肉跳动了几下,没搭腔,率先走在了前头。
李氏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然后跟上去了。其余的女人才按位份和入府先后跟着出去了。
文欣一家老小八口人被按着伏在条凳上,双手用绳子缠着捆在条凳的腿儿上,双腿也被绑在条凳上。看到乌喇那拉氏领着人出来,文欣一家子就喊起冤来,直说文欣做的一切他们都不知情,求福晋饶他们一命。
乌喇那拉氏现在恨不得活吃了他们,对他们求饶的话充耳不闻,舒嬷嬷站出来说:“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儿了,该当知道福晋最是仁慈的,只要你们坦白交代,是谁指使的文欣谋害大阿哥,福晋念在你们是被文欣连累的,就既往不咎,只打出门去就是了。如果你们拒不交代,那福晋也就没有理由饶恕你们了。何去何从,你们要想好了!”
舒嬷嬷说完,文欣一家老小就只满嘴的喊冤,要不就说什么也不知道。乌喇那拉氏冷哼一声,舒嬷嬷就大声道:“既然你们死不悔改,那就行刑!”
话音刚落,旁边站着的几个太监就抡起板子重重的打了下去。这些太监打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怎么打最痛怎么打不痛,怎么打看着厉害实际不伤筋骨,怎么打看着没事儿实际要人命,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因为福晋要问话,所以他们现在选择的就是打着最痛,但是不伤命的打法。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文欣的嫂子哀号着说:“福晋,福晋您饶了奴才吧,奴才愿说,奴才愿说……”
舒嬷嬷使了个眼色,打她的那个太监就停了手。
文欣嫂子说:“前段时间奴才发现文欣心情不好,追问之下才得知,因为福晋跟她说,等年底给她指个人家,她有些不乐意。”说到这里,文欣嫂子有些吱唔。
乌喇那拉氏眼神微闪,冷笑道:“这么说来,她是看不上我给她指的人啰?难道她还敢肖想爷不成?”
文欣嫂子慌忙道:“她一个低贱的奴才怎么敢肖想主子爷,她说,是有一回出府的时候,碰巧救了一位落第的穷秀才,在城里卖画为生……”
她话虽没有说完,但众人自然都猜到了,必是和那穷秀才看对了眼儿,所以乌喇那拉氏准备将她配给别人,她才记恨上了。
乌喇那拉氏就问:“那秀才姓甚名谁,在何处落脚?”
文欣嫂子一五一十的说了,乌喇那拉氏看了舒嬷嬷一眼,她就下去点了几个人立马出府去拿那秀才过来。
李氏抚了抚袖口,轻笑道:“大阿哥身边伺候的丫鬟居然和外人私通……福晋,咱们府上该好好立一立规矩了。”
乌喇那拉氏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用力的紧了紧,文欣这个贱人,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阖府上下都静静的等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文欣一家子死死闭着嘴,生怕一个忍不住呻吟出来。原本今天下了雨,天气凉爽了许多,夜里更是凉快。可此时,众人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身上止不住的冒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有脚步声匆匆靠近,许多人都小心的吐了一口气,总算是要结束了。
带队去拿人的正是托津,他垂着眼进来,一腿跪地,惭愧的说:“福晋,奴才们去的时候,那秀才已经投缳自尽了……”
阴谋!这绝对是有人精心设计的一场阴谋!
这边文欣才咬舌自尽没多久,那边秀才也跟着投缳自尽了,世上岂有这么巧的事?说不定连那秀才也是别人精心埋下的一颗棋。
乌喇那拉氏咬牙道:“有没有查到那秀才是什么身份?”
托津道:“奴才们查了,那秀才名叫吴叔仁,乃是京郊人士,父母双亡,原本有个兄长,小时候就已经夭折了,家中再无别的亲人。根据周遭之人所言,那吴叔仁平时待人温和,只因家贫,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来往,就是文欣,他们也是没见过的。奴才惭愧……”
乌喇那拉氏闭了闭眼,挥挥手:“你们已经是尽力了,下去吧。”想了想,看向文欣嫂子,说:“文欣为了一个男人,明知谋害大阿哥会祸及全家,依然做了,完全不把父母兄嫂的性命放在心上。如今你们只能自救了,好好想想,这段日子文欣和谁来往过密,要是能找到幕后指使,本福晋就做主饶你们一命,否则……”
文欣嫂子恨极,之前爹娘知道她和一个秀才来往甚密,甚至在福晋给她指人的时候,还想要去跟福晋求情,想要嫁给那个秀才,被爹娘狠狠的说了一顿。没想到就为了一个男人,她竟然就把全家也恨上了,想要全家给她陪葬。
她要知道是谁教唆的,定要把那幕后之人供出来,可惜自打和爹娘吵翻之后,文欣就和家里疏远了,她是真不知文欣是受了谁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