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纨绔四面包围过来的时候,无一例外,全被皇帝的外围侍卫拦住。
石文山不认识侍卫们,纨绔们可认识。别看是外围,领头的正是皇帝身边的心腹、一等侍卫德楞泰。
纨绔们当场麻爪,明白惹下大祸。偷跑是不可能的,如今是他们被四面包围了。一个一个被记了名,得了解散令之后,垂头丧气的各自回家找爹,商量对策。
漏网之鱼仍是有的。比如那个花贝勒口水男。
口水男先头儿追得特起劲儿,谁知在一个拐弯处,眼一瞥,瞥见个女子。这女子站在一家人家的后园里,旁边有人打着灯笼。这家有段后墙塌了,外边人能看得见里面。
天黑隔得远,看不清人脸,可口水男看那那女子的身材,怎么瞅,怎么像夜市上看到的灵秀美人。
口水男策马往围墙那儿奔,伸着脖子细瞅。不妨这家后园有棵老杨树,树枝伸展,他光顾着看美人,不看路,碰巧被伸出来的大杨树枝挡住。
口水男马速不慢,人家老杨树树枝很粗,于是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口水男被树枝从马上撞下来,后背着地。摔得他眼前冒金星,半天爬不起来。
幸好有损友在后面追来,见此情景,大大嘲笑一顿,把他弄起来。馒头落地狗造化,口水男落马造化大家,众损友因祸得福,逃过了“上记名”。
贾宝玉没被“上记名”。他今儿来,也是为了一睹冰玉霜雪的风姿。他同样深深倾慕那位飞玉的钟灵毓秀,不过贾宝玉从不行唐突佳人之事。他对布穆巴等人的行为极为反感,却不敢怒也不敢言。心里怜惜飞玉薄命,一步三回头的回家去了。好好的一场马戏,看到最后只剩下伤心忧虑。
回头再说布穆巴。他自知明日绝没好果子吃,着急忙慌跑去找他爹勒尔锦商量。
勒尔锦并非是现在的顺承郡王,他在康熙十九年被消爵,顺承郡王爵位由他的儿子袭了。
说起来他也够闹心的,从康熙二十一年到现在,袭爵的三个儿子死了两个,眼下这第三个又病重了。
现任顺承郡王充保是勒尔锦第七子,布穆巴的七弟。已病了一段时间,太医束手无策,熬日子罢了。
儿子再多架不住死的。更何况老来丧子,人生大痛,勒尔锦闹心巴拉的天天睡不着觉。今儿好不容易睡着了,没一会儿,就被近侍叫醒了。
“主子,您醒醒吧。五贝勒爷急着见您呢。”
“大半夜的,让他滚!”
“主子,出大事了!您还是见见五贝勒爷吧。”
勒尔锦听完了儿子的汇报,好悬背过气去。半天喘匀这口气,指着五儿子说不出话来。
布穆巴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七弟病重,老爹是主事的,还得靠老爹解决问题呢。
勒尔锦心知不是生气的时候,头脑高速运转,想主意,这事可大可小。尚没琢磨出个章程,有人带着哭音儿来报:“主子,郡王薨了!”
五月初六。
天高云淡,阳光明媚,紫外线强度当在强烈一级,不宜出行。
在这样一个日子里,久不外出的前顺承郡王勒尔锦,捆着自己的五儿子来向皇帝请罪。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除了向皇帝忏悔,控诉儿子不肖,还悲叹自己命苦。好儿子都死了,偏偏剩下这么个东西。
要知道,这个儿子若是不能袭爵,顺承郡王的爵位便要落在勒尔锦三哥诺罗布头上了,关键时候出了这事,勒尔锦心里哪能不急?
皇帝事先已接到顺承郡王充保的死讯,当下安慰了勒尔锦一番,命他带布穆巴回去先处理顺承郡王的丧事。不提治罪,不提赦免,亦不提爵位之事。
“上记名”众人及其亲属,全观望着,准备见缝插针。这个结果出来,大家看不清楚了,于情来讲,理应如此。于法么,还得再看。
首犯有特殊情况,当不了挡风的墙。“上记名”一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他,肇事的蔫头耷了脑,父兄跟着认倒霉,别拖着了,先请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