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
林岳两口子在书房喝茶唠嗑儿。
“逸安,这次的事会不会影响到姑娘的名声?”姚颖心有些忧虑。
林岳摇头:“别担心,没事。那个阿日斯兰只说在塞外遇见我,有过几次接触,一直心中钦佩。他仰慕中原文化,盼能与我林家结亲,多亲多近,多听教诲。并未提及姑娘一字半句。否则,吃亏的是他。还没有蒙古人敢指名说娶哪个贵女呢。”
姚颖心微惊,皱眉沉思半晌,道:“逸安,你得罪过这个阿日斯兰?他这样说,落到多疑之人耳中,难保不会想到别处。朝臣与外藩蒙古人来往,是犯忌讳的事吧?这不是上赶子送把柄给人抓呢吗?”
林岳一笑:“所以我才说不会影响到姑娘的名誉。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了。阿日斯兰的几句话定不了我的罪,最多引起些怀疑罢了。那么些人上折子,巴望皇上恩准西伯利亚蒙古部落的联姻请求,就是为了促成婚事,将来用这个打击我。”
姚颖心叹道:“宦海多险恶,果然!”
林岳笑道:“放心!皇上心里明白着呢。他从那上书的人家里挑联姻人选,便是已将他们当了弃子。你瞧着吧,那些人后悔的日子还在后面。我倒是觉得阿日斯兰这个人比较奇怪。那么个精明人,应该很明白,他的求婚极难成功的。除非皇上已厌弃我,或者压力大到皇上必须妥协。现在看来,那一派的势力达不到那个程度。如今西伯利亚各部,都在忙着从商业中得利,阿日斯兰不惜得罪我这个通商主管大臣,到底为了得到什么……”
林岳沉思之时,皇帝已豁然开朗。
“不错!必定是这样!”
他突然出声,唐果吓一跳。抬头看时,皇帝已迅速起身走到外屋,叫了人来,吩咐很多事下去。足足用去半个多时辰,才说完。
待他回转屋里,脸上神情轻松多了。唐果虽不明就里,也跟着开心。
皇帝拉起她的手,笑道:“过一段日子和你说这个事,到时候可以当故事听。眼下咱们只瞧着那些人怎么演戏就行,估计能挺热闹。”
“呵呵……我只要黛玉不被牵连,别的都不在意。”
“放心。等这件事完结,若非是你情我愿,再不会有谁被送到西伯利亚联姻的。”
“亲爱的,你好厉害!”
“夫人谬赞,为夫愧不敢当。”
皇帝夫妇和林岳夫妇各自心里有底,林黛玉的日子过得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平静的是贾家。
掌权的心腹全被拿下,这些日子贾王氏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一直闷在房里抄佛经。
尽管每日抄佛经累得要死,她也没忘动脑筋想办法帮她那女儿复位。头发掉了不少,办法还是没想出来,贾王氏上火又郁闷。直到锦乡伯夫人韩宋氏病卧在床。
贾王氏与韩宋氏是闺中好友,素来亲密。于情于理贾王氏都应该去探望一番。史太君遂叫了她出来,给了她一天假。
到了韩家,贾王氏自要抚慰一番好朋友,便问到了生病缘由。
韩宋氏一咬牙:“妹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京城里已传遍了!”
贾王氏脸一红,“姐姐勿怪。妹妹这一个来月吃斋祈福,并没过问外面的事。”
韩宋氏流泪道:“原是这样……唉!这也是瞒不住的事儿,我和你说了吧。我们家老爷不知哪根筋不对,跟着内大臣博奇一班人上书,请皇上允准蒙古人的什么联姻请求。皇上准是准了,可选了博奇和我们家的女儿,作为和亲人选!听说是那几家没有适龄的女孩儿,要不四个人选都得从这些人家出。我那苦命的莲儿啊!早知道我去年把她许给裘家那个混小子,也比留到今年送去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儿强!”说着忍不住大哭。
贾王氏好一顿安慰,等那韩宋氏平静些,她才告辞出来,坐在车里便琢磨上了。又使了身边仅存的陪房来喜家的,让她去和她男人说,仔细打听这事儿。
那来喜两口子因为不得宠,没啥权力在手,才在清洗中剩下。他们没多少渠道,打听这事颇费了不少周折,好在给她弄明白了。
听说皇帝下旨,在宗室贵族、朝臣官员之家,选那自愿去西伯利亚联姻之人。因是主动为朝廷出力,这些女孩儿和她们的家族会得到朝廷奖励和表彰。
奖励、表彰?
倘若……
贾王氏筹划了两三天,跑去找史太君。婆媳两个先争论、之后达成一致、然后策划,又用了两天,把事情定下了。
他们家能承担这个责任的,只有贾探春。
那贾探春正管家管得甚有滋味。
邢夫人三月末患了场小风寒,没大在意,结果大发了,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正赶上王熙凤小产,娘儿两个全躺下动不了。这么大一家子人,没个管内宅的哪行?
贾赦两口子绝不准贾王氏再掌家,扯皮好几天,决定让李纨、探春、迎春三人代管。
李纨只应个景儿,迎春更是除了去邢夫人那儿侍疾,就是看书、下棋,其余万事不管,再说也没人怕她。
因此,贾家内宅实际上由探春一人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