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定定神。窗外阴得黑黑的,帐子外头点起了灯,看不出几点钟。皇帝坐在炕沿边上,穿得整整齐齐的。
唐果裹着被子往前蹭蹭,“今年的第一场雨?春雨贵如油,很好啊。亲爱的,你要上朝去了?到点儿了?”
“还没呢。一会儿要吃早饭。”皇帝道,拍拍唐果睡得红红的脸蛋儿,笑道:“还早呢,果儿再躺一会儿吧。今儿早上有点儿冷。”
“不躺了。起来和你一起吃饭好啦。难得我也早醒一回。”唐果一边说,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三下五除二的套好,下地、洗漱。头发收拾起来太麻烦,为了节省时间,梳顺了随便束在脑后。
她一番神速,让来服侍她的紫芝、灵芝都没机会插手。
十分钟不到,唐果已坐在桌前,和皇帝一块儿,开吃了。皇帝失笑不已,却也觉得老婆这个样子别具风情。
吃完早饭,离上朝还有一会儿,两口子闲坐聊天。
“过些时候,那温泉庄上的梨花就要开了,我们一起去住一段日子。”皇帝摆弄着老婆的长辫子,随口道。
“你能走得开吗?不是说今年很多事要处理么。”
皇帝淡淡一笑,“会有人让我走得开的。”他不愿拿这些复杂的政事烦唐果,转了话题:“今儿外头下大雨,果儿出不去,有什么消遣的?偏偏还起得这样早。”
“很多事要做呢。苏全前天给我回了信。他还在河南呢,说是带去的银子有剩余,要在地震的几处偏僻地方建义学。我想,正好借这个机会,在义学里开设体育课。小孩子还是多运动下比较好。没什么理论,学学武术、做做游戏也好。以前听义兄说过,江南的义学,虽说设立了儒学以外的很多科目,但独独没这个的。我真不明白,你不是在官学里设置武术课了吗?为啥儒生们对这个还是不屑呢?怪不得文弱书生那么多!别处我管不着,我自己建的义学里,肯定要设这个课程了。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办。还有啊,我要把牧场里的牛送人,做耕牛正好,反正我没有用处。羊和牧场一起卖掉好了,得来的银子,刚好用来做体育器材,建义学。这些事儿加在一起,今天都不一定做得完的。所以啦,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做无聊。嘿嘿……咱可是有事业的人!”
皇帝见她笑弯了眼睛,一脸的认真,另有一份气度,不禁有些发呆。门外小德子提醒到了上朝时间,才冷不丁回过神站起身。唐果已接过紫芝呈上的朝冠,踮脚儿帮他戴好。
“行了。”唐果看着他微笑,“很英俊很有气质啊!亲一下!”飞快的在他左脸亲一口,皇帝心一热,“小妖精!”
唐果送他到廊下,见他上了御辇,才回了屋。却见紫芝几个脸红嬉笑的,一脸暧昧相。
嘻嘻……人家只不过亲夫君大人一下而已嘛!这是情趣懂不?
唐果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不斜视的越过几人,到书房去了。
唐果带给皇帝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朝会。
开春儿了。按照往年惯例,要往西伯利亚发运粮食、布匹、各类生活用品,可耕种的地方还要发种子。加上驻军的军需补给,是一大笔开销。这年头还没有预算这回事,财政上主要是“冬估”和“春秋拨”、奏销、解协饷等制度手段的综合运用。
每年到这个时候,户部、兵部、各个衙门纷纷扯皮,今年闹得更大发了。
简而言之,户部说今年才到二月,各地灾害已耗去不少银子,还得预留旱、涝、风、虫各种灾害赈济金,钱不够。同理,赈灾已消耗了不少粮食,万一今年有个啥意外,存粮也未必够。
兵部自也有一套说法。西伯利亚的驻军本来就苦,难道还要从他们身上克扣?
各种观点轮番登场,打嘴仗打得不亦乐乎,到朝会结束,也没个结果。
连着好几天,朝堂上的主要议题都是这个,吵得热火朝天,皇帝只冷眼瞧着,并不表态。
二月十二,黛玉生辰。
自从她被指婚给十二皇子,唐果便没再接她进宫了。有避讳,所以一直没见着。
这回也是一样,命人送了礼物过去,问问近况也就是了。
今日到林家送礼的人不少,但凡能扯上点儿关系的,都来了。贾家也派了王熙凤去。——旁人都走不开。
那贾宝玉虽说经太医诊治,传染病是治好了,但脑子不清楚了。据说是失心疯的症状。太医没法子,贾家人却知道,失玉是根子。赏格已提高到四万两银子,假玉来了好几块儿,真玉踪迹不见。
黛玉也只能暗自嗟叹罢了。
唐果倒有几分意外。
贾宝玉的玉丢了?这么早?
好像说丢玉代表失心,表示他即将出家。可现在他和黛玉都相看两相厌了,咋可能失心?再说他家还没败呢么!
这是什么剧情?
想半天,没啥头绪,干别的了。
畅春园里已有些绿意。晴朗之时,唐果每日都出去逛。
逛多了,难免遇到奇怪的事儿。
“男人和女人终是不同。男人最看重的是权,为了权,什么都可以不要。女人最看重的是情,为了情,什么都可以割舍。唉!要不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呢!哟……奴婢给唐佳夫人请安。奴婢无状,请夫人恕罪。”
啥情况?
唐果看看这位满面悲凄的美人,伤春悲秋吗?
嗯。确实是发春恨的季节到了。
怎么觉得好像是受了情伤的意思呢?这位是谁呀?身边没带着人吗?
算了!人家发春恨跟我有啥关系?
唐果随口叫了起,走人。
走出挺远,转弯的时候,一眼看见那女子还在那儿站着看树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