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姐姐免了。”唐果见那崔安,一如既往的端庄,眼角眉梢却皆有些微喜色,便知小悦所言是真,心下更是喜欢。
待得崔安说明来意,确实是来告别的。亲事有了着落,下个月她便可以出宫去了。
“安姐姐,对方好不好?是做什么的?”唐果问得直接,灵芝、小悦、紫芝诸人尽皆偷笑不已。
崔安大羞。她对唐果比较了解,知道这话没有调笑的意思,只得红着脸细细说了。
崔安的未婚夫图门.徽是她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图门家是镶白旗人,和崔家是祖上传下来的交情。崔安与图门.徽同龄,一群年龄相若的小孩儿常在一处玩儿。崔安九岁时,图门家获罪抄家,发遣宁古塔。崔父是个厚道人,一直上下打点,让图门家少受不少罪。听说是发配的罪,又赶着置办了衣服鞋袜给他们一家三口送了去,帮衬了许多银子。
路途遥远,音信南通。图门一家二十年没消息,去年秋天,图门.徽回了京城。拜访了崔家兄弟,拜祭了崔父崔母,又在宫女会见日看望了崔安。
崔安这才知道,图门.徽和父亲在军前效力,前年戴罪立功,出了罪籍。他因为勇救上官,被冷箭射瞎一只眼睛。上官为了报恩,将他调回京营任职。图门家全家也就跟着回来了。
姻缘真是奇妙难言。
崔安若没有被钮钴禄.保平强吻,又遇上魏丙泰这个缺德男,大概不会被秦文那个渣男退婚。俩人再见,罗敷有夫,也是没戏。
图门.徽若是没入了罪籍被发配,或者出了罪籍之后没瞎眼,也早就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成婚了。现在他身有残疾,高不成低不就,不愿强人所难,也不愿找个人凑合,这才蹉跎到如今。
幼年分别,二十年后再见,各自沧桑。俩人有小时候的情意垫底,只觉对方苦命堪怜。图门家长辈赞成,崔安的兄弟亦无异议,这事儿基本就说定了,只等崔安出宫。
“呵呵呵……看安姐姐的样子,图门.徽很好啊!什么时候成亲?我来添妆。”唐果问道。
听见“添妆”二字,崔安脸上又是大红,她并非扭捏之辈,压下羞意,正色谢过了。
又道:“回夫人的话,图门家二老念着奴婢爹的好处,他们又是富贵穷苦都经历过的人,很好相处,一心只想过平静日子,对奴婢也不错,您放心。成亲的日子还没定。您也知道的,奴婢的嫂子最是见钱眼开、容不得人。图门家也晓得这个,说是尽量把日子看的早一些,免得奴婢在家难熬。不过他家有个女孩儿,今年要参加选秀。估摸着,怎么也得选秀之后吧。”
“那至少要到六、七月了?安姐姐出宫之后不好联络,我派人去你家看你好了。”
因崔安还要回宫去交接,又说了些话,崔安告辞走了。
唐果很开心。
见灵芝几人在一边,笑道:“崔安姐姐要出嫁了,灵芝、紫芝、小悦,你们有没有心上人呢?”
小悦年纪最小,答得最爽快:“没有!”
唐果一乐,差点儿把茶碗扔了,水洒了一地。紫芝忙上前接了,拿过帕子来给她擦手。
灵芝却是脸上先红后白,略有伤心之色,很快又调整好了表情,给唐果换过一碗热茶来。
别人都没在意,又说起如何给崔安添妆之事。
有了这件喜事,唐果一直到晚上都笑口常开。跟皇帝算账时也比较温柔。皇帝因此占了不少便宜。
快乐时光易过,这日是二月十八,宜妃寿诞。皇帝昨日诸多赏赐,给宜妃又增光不少。
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一直细雨霏霏,到中午时雨才停了,阴着天。
未时,蕊珠院。
今儿来的人很是齐全。宫里有头有脸的全到了。
拜寿、送礼程序早走过了,这会儿相当于请客时间。
蕊珠院里布置得很是齐整周全。看得出,五皇子和五福晋花了很多心思。宜妃挺高兴,脸上的笑意和得意,掩都掩不住。
男女不同席。
女人们全都坐在楼上。
唐果第一回和一堆后宫女人一起坐。因宜妃是寿星,唐果和佟佳贵妃推着她坐首席。宜妃不肯,还是皇帝发了话,才谢恩坐了。
其他人依身份各自坐下,饮宴、听戏。
点戏是个技术活。轮到唐果,她按照事先从皇帝那里问来的,点了个《蟠桃会》,贺寿戏,没啥说道。
其余时间,要么和身边的宜妃、熟识的敏妃唠两句,要么吃东西,假装听戏。
为啥假装?
昆曲耶!
“人类口述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
人家到底唱的啥词,她大多数时候听不懂!
不过她是这里的老大,她假装听得入神,谁敢不长眼的打扰?
所以也就省下许多言语间的啰嗦麻烦。
一场戏唱完,间歇时,唐果想瞧瞧外头晴了没有。扭头向外看一眼,比之前亮堂多了。
看来晴天了。
心里相应的轻松不少。回过头来,游目四顾,女人们也都各有动作。
太子妃正在擦手。旁边递帕子的,唐果认识。那天在树下发春恨的美女。
还真是毓庆宫的人?
丝竹声响,打断唐果的思绪。
“云护玉梭儿,巧织机丝。天宫原不着相思,报道今宵逢七夕,忽忆年时。……”
唐果听不大懂,并不觉得什么。有那懂戏、想的深的,脸上神色未变,心里却已琢磨开了。
妃子的寿宴上唱这《长生殿》,合适么?
杨玉环可是早死……
这是谁点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