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好。”三个神医行礼,脸色有些紧张。
“起来吧。我父亲的病如何了?”沈云风走到沈飞掣的床边,床上用一道重重的铁链子,将沈飞掣死死地捆住,床上的沈飞掣不知何时早已消瘦得只剩下一根骨头了,眼窝处深深陷下去,哪里还有半分的血色。
沈云风嘴角轻轻颤抖,无言地望着沈飞掣。
三个大夫中,一位年纪最长的大夫,立马来到床榻前,小心翼翼道:“回禀少将军,老将军这病,恐怕是不好了。”
“怎么说?”
“老将军的病,时间已经拖得太久,现在老夫只能尽力。”年迈的老神医说道。
“什么是尽力?”沈云风看向一旁的李伯,嘴角泛起一丝嘲笑之意。
“少爷,他们都是无辜的,老爷,老爷这病,不能强求啊!”李伯望着众人,眼前不知到底要说些什么,。
“看在李伯的面子上,你们消失在我眼前。”沈云风盯着三个人,冷声道。
那三个大夫见到如此阴郁的少将军,听到这声音,哪里还敢多嘴,早已吓得魂都散了,连滚带爬地赶紧冲了出去。
李伯看到大夫们散了,走到沈云风旁边,说道,“少爷,多陪陪老爷吧。”
说完,便走了出去,将门紧紧地带上了。
沈云风坐在床榻旁边,看到平日里一向叱咤风云的沈飞掣,如今倒在了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禁有些感慨。
“还记得,我不愿意成婚,你与母亲亲自劝说,我第一次顶撞了您,您气得一晚上没有合眼么?我与您之间,有太多的鸿沟,我们父子之间,似乎永远都不了解对方,这么多年,经常水火不交融,也许,您的儿子,永远只活在想象之中。”沈云风微微皱着眉,说着心中的酸楚不知为何,渐渐泛滥。
一旁的沈飞掣紧紧闭着眼睛,看上去根本听不到沈云风的话,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浓黑的夜色,让人的心不禁也容易变得柔软些。
“我自幼便喜欢诗书,喜欢书中所言,仁义礼智信。向往那种翩翩风度,用言语的利剑,用谈吐在朝堂之上群战臣儒的情景,可您偏偏却不认同,只一心认为,唯有上阵杀敌才是报国唯一途径。
报国,不止有一种方式啊。
文治与武治同样重要,您可知,开国要武治,守住一个家国,却是要文治?在您的心底,却认为读书误国,文人不过是懦夫。
可您的儿子,不是懦夫。”似乎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沈云风坐在床榻之下,背靠着床榻,面色淡然。
“自幼我们家便与冷家交好,那时,多么的简单而快乐,千……冷家的女儿,与我相处极好。可也是您,亲手毁了我……”说到冷家,他的眼睛不禁变得猩红,似乎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可又陷入了纠结中,“可没想到,我们沈家心心念念为了冷府好,结果他们,却是恩将仇报!生生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说完,沈云风便泣不成声,这件事就如同扎在心头的一根刺一样,狠厉而尖锐,一想到,就恨到不能自已。
“一切的矛盾,实在太多。沈云风,也不会再是当年那个幼稚的沈云风了,你的目的我自会帮你达到。”他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深深叹了口气。
“可说实话,您是我的父亲,永远都是。可我却对您,又爱又恨啊,您背着整个沈家,暗中吸食裂血膏,练无妄闪一事,被母亲发现,可差点因此伤了母亲,是您亲手,将母亲从身边推开。可就是因为这种可怕的野心,才让我们沈府,从此就散了,散了……”心中有着无数的话要说,可一切似乎都晚了。
“后面的很多事,我也不想说了。”他睁开猩红的双眼,站起身回到床榻边,望着榻上昏迷的沈飞掣,又叹了一口气。
“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沈云风轻轻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便起身,就要离开。
可是刚刚迈出一步,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闷哼声,他脚下一滞,慌忙看向父亲,只见这时沈飞掣睁开浑浊的双眼,两只眼睛深深地陷入了眼窝中,颤抖着张开双手,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沈云风看着眼前的父亲,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酸涩涌起,沈飞掣张开双手,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唔唔……吧……拿”
“你,你想说什么?”沈云风望着沈飞掣,面色冷静而淡然。
“儿……吧……唔唔……”沈飞掣眼中的泪水,不知为何,忽然滚落而下,嘴里呢喃着什么,可却是听不清。
沈云风反而一脸的冷静,望着父亲这样,心中几乎没有什么波澜。
这时,沈飞掣好像是急症突发,忽然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脸色倏然变得苍白,一双眼睛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锁魂之人一般,盯着沈云风,眼中含着清晰可见的恨意。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沈飞掣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两只双手忽然举起,不住地在打颤,口齿忽然变得清晰,不住地喊着出去二字。
沈云风从未见过这样的症状,双手颤抖着望着父亲。
“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他不由得慌了起来。
沈飞掣似乎压根没有听到眼前人的话,嘴角不住地抽搐,在床上翻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