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是个父亲,但他也是个商人。
权衡利弊,计算得失,那是刻进骨头如同本能一样的行为。
吴月盈的事情不能再继续扩大影响,那姑娘若是在添上个与人私奔的名声,就真是彻底毁了,便是找回来,这历城也是呆不下去的。
再加上吴老爷默认司少阳是个修士,在观其言行举止,吴老爷在一瞬间做出了“此人必须结交”的判断。
有个交好的修士,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吴老爷是个有魄力的商人,一瞬间就拿出了所有家产来赌这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
司少阳冷静的听着吴老爷的话,他当然是感觉到了吴老爷言语的分量和诚意。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吴老爷倒是看得起我。”
吴老爷依旧低着头:“小老儿思来想去,事关小女名节,不好声张,老朽与司先生虽是初次见面,却相信先生的人品。”
“哦?你也知是初次见面,如何敢赌我的人品?”
“商人重利,与人相交有九分算计,但也必须带一分诚意,小老儿这些年就是凭此攒下家业的,既然决定相信先生,那自然也要展现出自己的诚意。”
吴老爷终于抬起头:“小老儿的确存了私心,这一份家业,小女一人定然是守不下来,既如此,不若为她积些福分。”
吴老爷心心念念的,还是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吴老爷暗自神伤的模样,看在余莲儿的眼中,她不免有些歆羡。
若她是吴家的女儿就好了,有人这么事事为她筹谋,也不用自己一个人沉沉浮浮……
不过很快,她就被唤回了神智。
身侧的少年轻轻扬起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
余莲儿侧过头看过去,这个人笑起来就会显得十分亲和,仿佛真的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叫人心生亲近之意。
可是他分明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少年人,平时行止时总有种深不见底的深沉,余莲儿很少在别人身上看到这样的气质,那是只有阅历才能磨砺出来的,圆融厚重让人觉得可以信赖的气质。
修真者的年龄果然不能从外貌上判断,司少阳,这人的年纪绝不像他展现出来的一样。
余莲儿收回目光,微垂着眼帘。
另一边,司少阳笑容爽朗:“你的家产就免了,我对那些没兴趣——”
“我的要求只有一点,我需要这位张老大夫配合我,时刻关注我的身体状况,并且满足我所需的药材的寻找和支出——”
司少阳冲着吴老爷继续道:“只要你答应下来,我就会替你寻到你的女儿,怎样?”
吴老爷愣了一会儿,瞪大了眼睛:“就……仅此而已?”
这要求,也太简单了些,只怕他身侧那位余家的侄女,都能够想办法做到。
“自然!”司少阳对别人的家产也没什么想法,找个姑娘而已,费不了多少功夫。
吴老爷尚未言语,一旁半天没有搭话的张老大夫却率先伸出了手。
“让我瞧瞧?”,他捋了捋胡须,“既然小兄弟这么急急忙忙的前来求医,那定是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不如先给我看看?”
司少阳挑挑眉,将左手递了过去。
张老大夫伸手搭脉,略一沉凝,表情很快变得费解。
“寸关尺三部脉皆略虚浮……你的身体气血有些亏损,是最近受了伤,我可以开些滋补的方子,充盈气血……不过这应当不是什么急症。”
这是比较得体的说法,张老大夫更想说的是,没什么毛病,吃好点,好好休息就行。
就这么点事情,还不值得急匆匆的跑过来求医吧?
“老先生说的挺准,我最近受了点不碍事的皮肉伤。”司少阳收回手,略赞了一句。
他没有去解释自己寻医的原因。
反正只要他开始修习炼体之法,身体肯定是会不断的亏空虚弱下去,届时就是用到这位张老大夫的时候。
到那时他自然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