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虽然让开了路,但并没有回屋的意思,眼见姜冏与刘彦并肩而行,纷纷翘首张望着,不知道二人的这一次会面,会不会改变此刻的局势。
两人走在田垄上,周围是大片的耕地,但再往远处看,却是杂草丛生的荒田。
侍卫们跟在身后,不远不近,而荀惠则紧紧的跟着,侧耳倾听两人的交谈。
“姜大人,有话直说吧。”
“刘大人,在下一介草民,当不起大人这个称呼。”
刘彦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附近的农田,“如今吴县令遭难,整个翊风县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老官,不想重新出山,服务这些村民们吗?”
“服务?”姜冏对他的措辞感到奇怪,“官者,向来统治百姓,百姓们才是为官服务的,不是吗?”
刘彦笑了笑,“对我来说,‘官’字两张口,上一张口为民请命,下一张口体察民情,官才是服务百姓的人。”
这番言论很新奇,姜冏呵呵一笑,“刘大人果然与众不同,有明主之风。”
“是吗?”刘彦看了看远处的荒田,说话间他一直用芯片中的扫描程序,将目所能及之处扫了个遍,“翊风县有万亩田地,依照历来的惯例,每户应有5亩田,那么翊风县原来至少有两千户人家。
的确算是一个小县,但如今却只剩72户,更有九成田地遭到荒废。这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冏见他明明刚来这里,还没有丈量土地,居然仅凭目测就说出了如此准确的现状,心中不由得佩服,“刘大人颇有见识,如此看来也有明主之才。”
“夸奖了。”
姜冏望着远处的荒地,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悲凉,“这地方,原先的确是一个小县,虽算不上富饶,但家家户户从不为粮食发愁。
可自从董太师来了之后,纵容军士洗劫,强征男子随军,或为士卒,或为劳役,务农之人日益减少,田地也就荒废了。
活不下去的百姓,有的饿死家中,有的则拼着最后一口气逃离了这里,久而久之,就只剩下这72户人家,留在故土苟延残喘。”
刘彦本以为,在原世界的金字塔底层生活,已是够困难的了,谁曾想这个时代的底层百姓,才是真正的艰难困苦。
在他抱怨合成流食寡淡无味,不如富人们的肉类蔬菜时,这个时代的人们还在担忧温饱的问题。
想到这里,刘彦不禁皱起眉头,“既然你们如此拥戴吴县令,为什么翊风县在他的治理下,依旧是这副模样?
难道他来之前,这里的情况还要更加糟糕?”
听到这个问题,姜冏不禁发出一声叹息,“刘大人可知,在下为什么辞官?就是因为这位吴县令,一心反董,征收了大量的军粮,用以供给那些贼军,做着那不切实际的反董大梦!”
刘彦颇有些惊讶的问道,“姜先生难道是拥戴太师之人?”
“不,董卓倒行逆施,视百姓如草芥,此人……”说到这,姜冏不禁看了刘彦一眼。
刘彦会意的笑了笑,“你尽管说,我虽然是董卓的义子,但站在某些角度上来说,我或许和你意见相同。”
“呵,人人都说太师专权跋扈,不顾民生。但那些反董贼军却又曾几何时顾及这些百姓了?
百姓们痛恨太师,这才如此拥戴吴大人,哪怕饿着肚子,也要全心全意的支持他们的反董大业。”
这么说来,那个吴泾究竟是不是个好官,实在有待商榷。
刘彦觉得,这人或许是个有气节的汉臣,但不算是一个称职的父母官。
不过,他最后的心愿,是要我照顾好翊风县的百姓,或许那时的他,对百姓们也是充满了歉疚。
“姜大人,现在我想为百姓做些实事,帮助他们脱离这样的困境,你可愿意出山帮我?”
姜冏望着他真诚的眼睛,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恕难从命。”
刘彦一愣,“你说我是明主,怎么又不肯投靠我呢?!”
姜冏微笑着说道,“在下说大人您有明主之风,更有明主之才,却从未说过——您是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