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县一带地势如何?”
深夜,百户官邸内,杨武对着一身泥泞的汉子,询问起来。
“大人,应县一带山丘起伏,道路修的宽敞,周围没有什么大林子供贼人躲藏,故而太平的很。”
老黑躬着身子,解释道。
“这些个商人还真是老江湖,也幸亏尔等机灵。”
“对了,你身上的衣物赶紧换了,这么捂着很容易染上湿寒,来人,带这位兄弟下去泡个热水澡,换上新的衣物,再令灶房烹煮些姜汤,烧酒,肉夹馍,过来,我要与,你叫老黑是吧,咱们等会,一同宵夜一番!”
杨武拍了拍肩膀,嘘寒问暖。
“谢大人!”
老黑声音略带几分沙哑,看上去已是染了风寒,正需烈酒,熟食温养。
“少爷,应县一带并不适合埋伏,您看是不是从长计议?”
老黑被府中仆人带下去后,一旁老管家走了过来,迟疑道。
“参将、指挥使、千户、每年有多少商人孝敬,咱这里又有多少?”
杨武看着屋中摇曳的火烛,突然问道。
“这,少爷,咱这一带土地贫瘠,做买卖的很少走这条道,每年路过的商旅孝敬,不足百两。”
老管家想了想,说道。
“那,最近朝廷的邸报,你可都看了?”
“您认为我大明对战后金鞑子为何屡屡失利,下地的农户,边军,何故造反。
“这……,还请少爷直言,老奴愚钝!”
老管家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
“很简单,粮就是民心,饷就是士气,朝廷已完全失去了对赋税的控制,商人、藩王、官员如此富有,而不征税,军户、农户如此穷苦,却年年加征,如此,如何不败!”
“后金鞑子在京师撕开一个口子,上至督师,二品大员,下至百姓,走卒,几十万人啊,就这么没了!”
“从长计议,明年,后年,鞑子要是从大同入关,我等有多少时间从长计议?”
“这些走私鞑子的奸商,细作,咱又如何防范?”
杨武说着说着,面容渐渐狰狞起来。
“这,这……”
杨武这么一说,老管家脑海里一下浮现出鞑子入寇的画面,惊的一身冷汗。
“有粮饷,才能养更多的家丁守护杨家屯军堡,其他不用我多说了吧!”
杨武最后说完,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少爷,完全不用从长计议,咱最好明日就去官道上埋伏,脸一蒙,谁也不知道是咱干的,上头要是追究起来,直接推给紫荆山的贼兵……”
老管家回过神来后,一改之前的谨慎,主动盘算起来。
咚咚~
“大人,酒菜已备好!”
谈论之间,外头传来仆人的敲门声。
“进来吧!”
话音刚落,仆人端着木制饭盒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老黑,此时他已换上一身干净的鸳鸯战袄,精气神明显好转。
“来来来,一同入坐。”
“谢大人!”
“老黑,来来来,大半夜的,只能将就一下了。”
杨武倒了一碗烧酒,递了过去。
“谢大人赐酒,属下,先干为敬!”
老黑见状,连忙起身,说完,一饮而尽。
“好酒量,来,吃馍。”
杨武用筷子夹起热腾腾的肉夹馍,就着酒水大口大嚼起来。
老黑,老管家,几名守夜家丁也在其中,与之鲜明对比的是,这些人都是徒手吃了起来,在他们眼里,这大人,吃馍还用筷子,稀奇的紧。
“对了,老黑,你本名叫什么?”
杨武脸色有些红润,满嘴酒气,唠起家常。
“大人,拖老百户大人收留,取名杨卫黑,小的本家叫李老黑。”
老黑酒量比杨武好太多,一大碗酒下肚,脸色还是人如其名,丝毫不见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