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历4338、神雀历368、季冬下旬二十五日正午,午食过后,莫日根领謌克十万大军抵达羽谷关下,正式开始攻打羽谷关。
鞑子以百夫长为首,大批百骑开始在羽谷关下奔行,软弓拉至半月,待机而发,一旦有守关军卒身形露出垛口,箭矢若流星划过,箭无虚发支支夺命,向关墙上守军施加压力的同时也在试探防守虚实。
鞑子骑兵看似不少,却始终维持十丈内一支百骑且来去如风,距离也保持在三十丈以外,只有发现机会方有骑长领十骑极速靠近,射杀之后迅速返回,就算是地面积雪滑溜,依旧操控自如整齐划一骑术精湛可见一斑。
周斌安站立角楼上,面对鞑子这纷乱的百骑始终无法做出绝断,显得有些优柔寡断,鞑子掌控的这个节奏与距离甚是尴尬,大型军械有力无处使,硬弓手所射箭矢无法造成伤害,竟生出一股浓烈的无力感。
军关北五里鞑子中军,装在车架上的攻城军械组件由工匠指使奴隶已经组装的差不多了,开始向各个帐主分发。
面对鞑子游曳如织的骑兵,周斌安无奈之极,倘若任由鞑子如此肆意行事,羽谷关上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那点士气将被消磨一空,使用守关军械又会得不偿失,实难抉择。
“都督,挑选擅射武者,配以硬弓,或可应对。”魏鹏轻挪脚步到周斌安身后,低声说道。
周斌安略加思索两眼放光,不愧是五羊关与鞑子厮杀出来的,如何应对鞑子确实是有一手。
武者在军伍之中还是相当罕见的,能够成为武者,就算是三流武者最低也能混个所正,就算是最精锐的黄禁军,也才做到军士及其以上为武者。
“传令,普通弓箭手不可擅自射击,必须以武者为弓弩手,杀敌五人可抵一首级,本都督亲自向吾皇奏报军功。”
周斌安军令既下,角楼上传令向后方关内高台令鼓打出旗语。
“咚、咚咚、咚咚咚、咚!”
大冬天,十八名壮汉上半身赤裸着露着腱子肉,九面打鼓被轮番打响,军令开始传达。
神雀乃至夏族,杀敌军功与首级军功可大为不同,戍边军伍自不必多说,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军卒杀敌十人累功不过一斩敌首级之功,才能升为军士,可郡州都指军伍呢,杀敌十人足以累功擢升为伍头,倘若是斩敌首级一颗,不仅擢升为伍头,更会奖赏最少五十两银钱,以杀敌五人抵斩敌首级一颗,焉能不上心。
羽谷关与四座瓮关关墙不到一刻钟便调整完毕,武者手持硬弓争先恐后专伺射杀抵达护城河前的鞑子骑兵,双方羽箭有来有往好不热闹,鞑子出现伤亡不敢再肆无忌惮抵近关墙下。
自季冬二十五日起,连续三日就这样被双方射出的羽箭给划走。
二十八日清晨,天色微亮,天空中也不再飘扬雪花,北风却更显凛冽,大批探骑、游骑催动坐骑离开营地。
攻城军械拔地而起,在奴马的拖动下,离开营地向羽谷关方向移动。
参天云梯整整七十五座!
攻城楼十八座!
蜂窝床弩近五百架!
床座机弩八十架!
大型机弩不计其数!
······
大雪虽无,但地面上却是厚厚的一层积雪,鞑子工匠中确有能人,所有大型军械底座圆轮下都垫了白杨做成的木板,竟使这些庞然大物在雪面上能够顺利滑动。
这几日夜间便歇息在角楼的周斌安爬伏在垛口,远远看到震惊不已,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謌克这北方荒蛮之徒,何来如此精良的攻城器械。
羽谷关各部就位,早已准备多时,在这关头也无需周斌安再刻意叮嘱什么,临战而气盛、遇敌而不紊才最紧要。
“值守,报距!”
张斌安高声下令道。
“职下谨遵军令!”
羽谷关关墙值守长躬身领命离去。
值守军卒多为囚卒以军功抵罪,倘若卫关守城,值守军卒始终留于关墙其他军卒则躲避在耳洞内;若是进行野战,不仅脏活累活是他们,送死的拼斗厮杀也必是他们。
“八百丈!”
“六百丈!”
“传令关内高台神机士,即刻启动抛石机机括、装填!”鞑子至六百丈,周斌安高声下令。
传令挥动令旗,令鼓敲响。
羽谷关所有机括动能皆是双重设置,一重为护城河底人河流入护城河带来的能量,另一重便是考虑天寒地冻,河水不再流动下,各机括皆由人力提供能量。
关内二百五十座高台内神机士在京邑都指军兵的协助下开始启动机括,京邑军卒要全力推动硕大的转盘,随着转盘转动,高台内,精密炼金齿开始轮彼此咬合转动,百余斤重的圆形巨石顺着滑道落入一炼金做成圆槽,高台南侧自中间裂开,伸出一条炼金打造的长臂,末端便是放置了巨石的圆槽。
“五百丈!”
“传令瓮关城,回禀军械守备启动情况。”周斌安下令道。
随着鼓声传递,四座瓮关城两位司正、司同知,四位将军即刻令各处回禀军械操备情况,得知并无异样,以鼓声传回主关。
“禀都督,太阳、少阳、太阴、少阴四座瓮关城回禀,军械操备无一异样。”
传令所正肃声禀报道。
“好。”
周斌安内心稍安,看着北方缓慢移动的鞑子,僵硬脸色略显缓和。
“四百丈!”
“三百丈!”
“二百丈!”
随着羽谷关关墙值守长报距,鞑子与军关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高台,抛石机,报!”周斌安再次传令询问。
随着周斌安下令,军令鼓声传出,关内各高台回以鼓声,回报情况。
“报,都督,关内抛石机括高台已准备妥当,随时可用。”
鼓声传回,传令回禀道。
“一百六十丈!”
相距一百六十丈,鞑子的抛石机停留下来不再挪动,一个个百夫长指挥帐下奴隶开始装填放置石块。
“抛石机,放,敌抛石机!”
鞑子抛石机停留且在关内高台抛石机射程内,周斌安即刻下令。
“咚咚咚、咚咚咚!”
军令鼓声响起。
“咔咔嚓嚓、······”
随着机括的活动声响,高台南炼金臂猛然向上扬起。
“哐、铛铛···”
骤然扬起炼金臂撞到顶端炼金横柱,响声震耳欲聋,炼金圆槽内巨石一闪而逝,向北飞去。
巨石高高飞起,越过关墙,向鞑子狠狠砸去。
“甲六,东偏三丈。”
“丁三,西偏两丈。”
······
关墙值守军卒紧盯着划归自己的高台所抛巨石落地情况,以令旗传回。
高台上京邑都指军兵死盯着关墙上值守军卒的令旗,收到巨石落地情况回禀,即刻通过女儿墙根圆管传回高台内。
高台内神机士操控机括,控制炼金长臂移动,装填巨石,再度抛射。
周斌安站立角楼,看着高台抛石机抛射巨石,脸色甚为难看,十不中一啊,真的是太丢人了。
“一百二十丈!”
“一百丈!”
羽谷关值守军卒继续报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