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珩也不知自己搏杀了多久,更不知自己杀了多少人,他只是不停地冲杀着,见到贼人就带兵杀过去;他有时会听到火铳千户的千户长的命令,他的大脑已经木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思考,听到命令也不加辨别就执行。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天似乎都要亮了,徐景珩又带兵杀死了一股贼人,抬起头向四周望去,见到贼人们正在撤退。他下意识就要追上去,可火铳千户的千户长拦下他道:“不要追击,贼人定然有准备,一旦追出去很可能落入贼人的圈套!不能追击!”
“那现在做什么?”徐景珩反问道。
“你们什么也不必做了。辛苦了这一夜你们应该都疲乏到了极点,胳膊都累得举不起来了,回去休息吧。”那千户又道。
“休息?”徐景珩下意识说了一句,忽然感觉到从身上各处传来的疲乏,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似乎已经肿了,握着刀的手似乎已经与刀柄粘在了一起,双腿也疼的要命。他瞬间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
“徐千户!”他身旁的将士叫了一声,忙扶住他。但这个将士自己也累到极点,差点没能扶住,旁人赶忙扶住他们两个。
“这是累得脱了力了。赶紧扶他回去躺下休息。再找军中擅长按摩的军医按摩一下,会好些。但你们自己可不能乱按,万一出了差错他得在床上躺很长时间。不过他只是一个千户,这场大战过后很多人应该都想要找军医按摩,他未必排的上。”火铳千户长又道。
“除非只有两个擅长按摩的军医,不然我们千户肯定排的上!他可是咱们苏藩左相的侄子!”一个将士说道。
“徐相的侄子?那是魏国公府的公子。”火铳千户长听到这话脸现诧异之色,低头又认真打量了徐景珩几眼,说道:“国公府里的公子能亲自带兵上阵杀敌,少见,少见。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那还用说!我们千户将来一定能做都督。”那个将士又道。
“怪不得,他身上的铠甲那么好,被贼人的刀砍了不知道多少下都不坏。原来是国公府里给他准备的。”火铳千户长又低声说道。不过他这可不敢让旁人听到。这话似乎略有贬低徐景珩之意,又是在他刚刚立下功劳后,让人听到了他可得不了好。而且一个敢于亲自带兵上阵杀敌的勋贵子弟也赢得了他的敬意。他忙又说道:“还不快带着你们徐千户回去休息。注意好好安顿你们徐千户,再找来一个精通按摩的人。”
“多谢聂千户。”几个将士答应一声,带着徐景珩返回原本的驻地。
“千户,咱们现在做什么?”聂千户自己的属下问道。
“咱们千户的人当然也去休息。虽然放火铳没有拼杀累,但咱们也都累得胳膊快抬不起来了,当然也都回去休息。不过我要去向殿下禀报。你们先回去。”聂千户吩咐道。
“是,千户。”他属下的将士将火铳背到后背上,把斜挎着的专门装弹丸和火药的武装带调整了一番,也返回驻地。聂千户又扫视一圈一片狼藉的蒲藩人马驻地,转过头向朱高煦的营帐走去。
他们在蒲藩的军营中冲杀了许久,从北一直杀到南,他要回去要走很远的路。他路过了朱贤烶的大帐,看了一眼正要继续向北走,就见到十多个军医一起走进大帐中,而且神情似乎还很慌乱。
“蒲王受了伤?这倒也不奇怪,昨晚那么乱,他多半又亲自带兵冲杀了一阵,受伤也正常。不过看样子,他似乎受的伤很重,也不知受了什么伤。”聂千户又嘀咕道。这时他见到守在大帐前的侍卫向四处扫视,顿时不敢再停留,快步向北走去。
……
……
“蓝将军,东营昨夜被贼人偷袭,不算当时正在营内的当地人,伤亡千余人。一些粮食与箭矢被烧毁,大约占东营存储的一成。”在蓝珍的大帐内,坐在蓝珍右手边的杨峰说道,表情略微有些担忧,不过还算平静。
但与他相比,坐在蓝珍左手边的朱高煦脸色极其阴沉,就好像酝酿着暴风雨的黑云一般,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待杨峰说完了话,朱高煦张开嘴,用非常缓慢与低沉声音说道:“蓝将军,昨夜西营被贼人夜袭,伤亡四千余人,一片营寨几乎被贼人完全毁坏,堆积在那片营寨中的柴火、军械等被焚烧殆尽,粮食也全部被焚毁。”
说完了自己驻守营寨的惨重损失,朱高煦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地继续说道:“被焚毁的粮食大约占西营总储存粮食的四成,西营现下只剩下足够将士们吃五天的粮食,还请蓝将军调拨一些粮食到西营。另外,因受伤的将士太多,营中的军医一时难以全部诊治,可这些伤员的伤势也不适宜移动,还请将军调派一些军医至西营为他们诊治。待这些伤员的伤被治好后,我一定将他们送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