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瑛随即脸色一变。“怎么会有这么多伏兵!马蹄声响亮也就罢了,或许赛义德将全国的马匹都带了来壮声势;可马背上分明有人!骑兵可是耗钱的兵种,德里苏丹国到底供养了多少骑兵是有数的,哪里又冒出了这么多骑兵?”
不仅是他,听到马蹄声,宋瑄脸上也显现出惊讶之色。“这么多骑兵到底从哪里来的?”他不由得举起千里眼,向从两军交战的侧面冲杀出来的伏兵看去。
这一看,他就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跑在最前面的兵也就罢了,骑在马上向明军冲来;可后面的‘骑兵’似乎并不是骑在马上。这些人身上缠绕着许多绳索,将他们与胯下的战马牢牢绑在一起;双腿被布条裹着,紧紧贴在马肚子上。他们并不是骑在马上,而是被绑在了马上。
“原来如此。”宋瑄瞬间想到了赛义德的做法。赛义德能够收集到足够的马匹,但找不到足够的骑兵来骑乘这些马;但仅凭他麾下的骑兵,就算当做伏兵杀出,也未必能够打败明军,至少把握更小一些。他为了击败明军,就将一些步兵绑在马上,让他们即使不会骑马也能稳稳的待在马背上,能当做骑兵冲杀。
但即使看出了赛义德的想法,可宋瑄仍然想不出应对之策。这么多骑兵,即使其中许多都是假骑兵,但战力仍不是步兵所能比的,宋瑄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将士们被印虏的骑兵所冲击,一瞬间死伤惨重。印虏的骑兵又调转马头跑出一段距离,再次冲击明军。
“大哥,派伊吾右卫出战吧!”宋瑛跑回来,对宋瑄大声说道。
“不行!”宋瑄道。
“为什么!”宋瑛大喊道:“那么多将士在流血,在战死,怎么不把伊吾右卫派出去!”
“就算派出伊吾右卫,就能打退印虏了?”宋瑄反问。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让那些将士被印虏的骑兵杀戮!大哥,你难道是还存着保全咱们自家将士的想法?”宋瑛脸色十分难看的揣测着宋瑄的心思。
“我岂会有这样的想法!”宋瑄被自己的亲兄弟冤枉,也十分生气,大声喊道:“咱们兄弟朝夕相处,你还不相信你哥的为人!就算你不相信我的为人,但难道你以为秦王、塔王、庭王三位殿下是傻子?我这样做了,回头三位殿下听了战报,知晓了我的做法,我,咱们宋家,岂能落到好处!”
“大哥,那你为什么这样做?”宋瑛一想也对,朱尚炳等人一点也不傻,宋瑄要真的为了保存自家将士而眼看着三位殿下的军队被消灭,宋家也会被眼睛发红的殿下给灭了的。但他想不到宋瑄的用意,只能又问道。
宋瑄犹豫了一下,正琢磨是否将事情告诉宋瑛,就见到一个铺兵跑进来,大声喊道:“宋将军,援兵来了!”
“好!”宋瑄大声喊了一句,对宋瑛吩咐道:“你带兵上阵的时候到了!赶快回去统领伊吾右卫!”
“援兵?哪里来的援兵?”宋瑛当然也听到了铺兵的话,愣了一下,出言问道。秦塔庭三藩能够抽调出来的卫所都在这儿了,根本不会有援兵赶来才对。
“待会儿再向你解释援兵,军情紧急,你马上回去统领伊吾右卫!”宋瑄道。
“等今日的仗打完了,大哥你一定要向弟弟解释哪里来的援兵。”宋瑛又说了一句,转身离开。宋瑄走到窗边,拿起千里眼看向东面,见到这支仅仅打出一面大明国旗,无任何其他旗帜显得十分怪异的军队,低声说道:“你们总算来了。”
……
……
战场上,两支数万人马的军队仍在搏杀,每时每刻都有数百人战死。但其中一支军队正在逐渐后退,似乎想要与敌军脱离接触,结束这一天的搏杀。敌军统帅似乎想要将对手全歼,不愿停战;但太阳渐渐落下来,天空越来越暗,敌军统帅也只能放弃追击,收兵回营。见到敌军回营,后退的这支军队统帅松了口气,命部分士兵仍然保持警惕,大多数士兵开始伐木,搭建营寨。很快在营寨中间,属于统帅的几间帐篷最先被搭建起来。这支军队的将领们鱼贯而入,走进其中一间帐篷。
“明日一早,只能退兵了!”在这间帐篷里,赛义德环视了一圈下方坐着的诸位将领,沉声说道。
将领们都默默无语。今日他们已经手段尽出,可仍然没有打败明军,继续在这里与明军交战也毫无意义。等到其他地方的明军发觉对面的敌人兵力薄弱、发动进攻,整条防线都会溃败。若是其他地方溃败能换来歼灭当面的这支明军也就罢了,但既然摆明了无法歼灭,还是趁早退兵得好。
但他们并不甘心就这样撤兵。此战可以说是打败明军、保住国家的最后希望,这一战没能取得成功,就算撤走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等到德里城被明军攻陷、德里苏丹国灭亡,他们就算能保住性命,可之后一直生活在异教徒的欺压之下,有些人觉得还不如死了。
“苏丹,就算撤走也不过是在德里城等死,还不如在拉合尔城与明军拼了!”一名将领站起来说道。
“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赛义德没有马上搭话,而是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