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垣一听母亲说的在理,也不再反驳,答应一声。
之后熙瑶又问了许多问题,尤其事无巨细的询问昨日允熥说话时的表情与神态。经过反复求证确定允熥对文垣的表现还算满意,心中松了口气。
“你到了理番院,第一件事打算做什么?”松了口气的熙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问道。
她本以为文垣会说什么观看之前的档案,或将理番院的规矩都了解一番,可不想文垣说道:“母亲,儿子自然是要将朝鲜的差事做好。”
“朝鲜的差事?”
“是,母亲。朝鲜之事前因后果儿子都知晓,现下最要紧的就是探明金成均与郑易到底何人说了谎话。调查此事主要依仗朝鲜当地的锦衣卫,但与理番院也有干系。而且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儿子才来理番院,自然要先办好一个差事,让众官员知道儿子不是能够轻易糊弄的。”文垣说道。
“而且,儿子自己对于此事也十分好奇,到底金成均与郑易到底何人说了谎话,朱褆现下到底如何,儿子也想尽快知晓真相。”
“好。”熙瑶笑道:“确实应当现将这件事办好。”听文垣一说,她忽然觉得文垣先办这个差事也确实是一个好选择。朝鲜国君想要废除世子乃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毫无先例可循,文垣可以自由发挥,不需顾虑太多;而此事又十分重要,不仅会被允熥看在眼里,也会被群臣看在眼里,有利于稳固他的太子之位。
当然,最要紧的是,在这件事情上,允熥与文垣的看法一致,也与朝堂主流的看法一致,只要能够查明真相,必定不会做错;而查明真相又不是理番院的差事,所以文垣此事肯定不会做错。熙瑶也完全放下心来。
既然已经放心了,熙瑶也就有心思琢磨其他事情。“垣儿,你说,到底金成均与郑易何人在欺瞒大明?”她对此事也十分好奇,毕竟这是大明开国以来头一次。
文垣摇摇头。“儿子猜不出来。”
“那你觉得到底是何人?”
“儿子不愿意是任何人。如果硬说的话,儿子宁愿是郑易自作主张。”文垣最后说道,脸上显露出遗憾的神情。
听到这话,熙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对朝鲜王室心存怜悯,这是好事;但你也干涉不得,何况朝鲜王室自作孽,你也不必为了他们而伤心。”
“是,母亲。”文垣答应一声,但心中仍然并不好受。
……
……
“世子,该吃药了。”就在文垣与母亲在大明京城的坤宁宫中谈论他去往理番院后首先要办的差事的时候,在并不遥远的汉城景福宫内的一间宫殿中,传来这样一句话。
听到这话,面色苍白的朱褆转过头来看向手里举着药碗的宫女,并未马上直起身子喝药,而是反问道:“你可是两班出身?”
宫女对于朱褆不老实喝药早已习以为常,虽然最近朱褆很少拒绝喝药,但最初的十天几乎每天都要闹到由膀大腰圆的健妇喂药、国君朱芳远亲自监督的程度,所以她并不奇怪,只是回答:“世子,奴婢是两班出身。”
“既然是两班出身,那应当懂得汉字、汉话吧。”朱褆改用汉话说道。
“奴婢当然懂得汉字、汉话。”这宫女回答。开玩笑,两班贵族的子弟不论男女,若是不懂汉字、汉话可是要受人笑话的,她又不是孽女,当然要学汉字、汉话。
“那你可读过一本大明的小说,名叫《水浒传》的?”朱褆继续说道。
宫女摇摇头。她只读过四书五经,与《女诫》等,其他的汉字书籍都没有读过。
“即使没有读过《水浒传》,也应当看过元代《折担儿武松打虎》、《窄袖儿武松》等杂剧吧。在《水浒传》中,也写到了武松这个人。在《水浒传》中写到武松乃是清河县人氏,从小父母双亡,由兄长武大郎抚养长大。这武松兄弟虽是一母所生,但武松身长八尺,仪表堂堂,浑身上下有百斤力气;武大郎却身长不到五尺,面目狰狞,短矮可笑,诨名“三寸丁枯树皮“。”
“武松因打伤了人,从家乡逃走暂避,返回家乡时长兄武大郎已经娶了妻子,名叫潘金莲,长相十分貌美。但这潘金莲却不守妇道,与一名叫西门庆的人私通,事发后毒死了武大郎。她在给武大郎下毒时,就是同他说到“大郎,该吃药了”。我现在觉得,你的做法与潘金莲有异曲同工之妙。”朱褆慢慢说道。